闻言,云意蓉一脸震惊,不知该作何反应,原本粉嫩的小脸失去了血色,苍白得就像是腊月的雪花。
“秦阁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意蓉哪怕心中怀疑秦月歌已经知道了什么,却仍在心中打赌,赌他不可能全都知道,甚至连证据都没有。
“阁主,是我教女不严,蓉儿此次定是受人蛊惑,还望秦阁主海涵!”云炎恭敬的态度带着畏惧,长辈的仪态早已不知丢到了哪里。
云意蓉自小丧母,父亲在云家的地位不高,如今云家的掌权人是她的大姐,云老爷年事已高,府中事宜皆是大姐定夺,云炎从旁协助。
这些年,云炎对她视如己出,担得起“教女不严”四个字!
“舅舅,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云意蓉逞强道。
舅舅平日里处事严谨,怎么这会儿却上赶着认罪,莫不是老糊涂了?
云炎原本阴沉的脸色更沉了几分,他虽不了解秦月歌,却也能感觉到,秦月歌不喜欢人逞能,这傻丫头竟还以为秦月歌知道的不多么?
霁月阁阁主又岂会是浪得虚名?知道一点和全部知道,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久居深闺的云意蓉单纯的性子,又怎会瞒得了秦月歌?
“住口,你忘了霁月阁是做什么的?你的所作所为,还以为能瞒得了秦阁主么?到现在若还死不悔改,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云炎厉声喝道。
云意蓉吓得脚下一软,后退了两步,舅舅眼中的畏惧不会是假的,她知道秦月歌慧眼如炬,她看上的男人,岂会差?可她没想到秦月歌会这么快就发现她的小动作。
霁月阁是以查案闻名天下,久闻霁月阁的女子都非同一般,霁月阁夫人更是智慧过人,她这些可笑的作为,怕是连司徒凝汐都察觉到了!
“是你……是你告诉秦阁主的,对不对?”云意蓉依然不敢相信事实,将所有的责任归结于司徒凝汐:“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全都是你捏造事实,让人去云家找我舅舅的,是不是?你好歹毒!”
司徒凝汐原本还想劝秦月歌,不要出手太重,可看到云意蓉死不悔改的模样,立即收敛了这份心思!
歹毒?她生这么大就没听过这么可笑的两个字,施害者说被害者歹毒,那她就歹毒一回给人瞧瞧!
“云意蓉,先不说你的手段低劣,漏洞百出,查你根本不需要带脑子,就算真的是我夫人歹毒,我也只许她毒害别人,绝不容许任何人动她分毫,你可听清楚了?”秦月歌冰冷的声音,仿佛将周围的一切都结成了冰霜,冻得人刺骨生疼。
云意蓉惊恐的脸上,更多的是震惊,母亲在世时,她曾听过“爱屋及乌”一词,而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这四个字的真意。
秦月歌……当真可以为司徒凝汐做到如此地步么?
那人不是说,是司徒凝汐不择手段,逼婚秦月歌,害得秦月歌与心爱之人分离,秦月歌因此对她恨之入骨么?
为何会是这般情形?莫非是秦月歌好面子才这么说?
相比秦月歌与司徒凝汐鹣鲽情深,云意蓉更愿意相信这个理由。
“秦阁主,蓉儿年少无知,还望秦阁主从轻发落,云炎愿替蓉儿受过!”云炎着急的说道。
“舅舅……”云意蓉震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眶里湿热的泪水随着微微颤动的睫羽,沿着脸颊滑落。
“闭嘴!”云炎喝道:“念你是初犯,这罪责舅舅便替你受了,想必秦阁主海量,定会从轻发落!”
“海量?”秦月歌唇角的弧度冰冷,像极了地狱绽放的彼岸之花,只需一眼,便摄人心魂:“我可没有,怕是要让云爷失望了,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度量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秦月歌转眼看向司徒凝汐,眼底阴冷的笑意变得柔和而邪魅:“我家汐儿是了解的!”
云意蓉心有不甘,看着司徒凝汐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司徒凝汐浅笑,‘好心’的解释道:“二位怕是误会了,我夫君并无意责罚云姑娘!”
闻言,云意蓉和云炎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心中的大石也随之落下。
唯有秦月歌饶有兴致的挑眉,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夫君要惩处的,是整个嘉松云氏!”司徒凝汐轻描淡写的话语,就像是给云家判下的死刑,一个晴天霹雳,让原本放下心的云意蓉和云炎脸色大变。
连带着周围众人,一个个满是惊讶的表情,就连坐在一旁看戏的司徒琼夜也忍不住看过来。
司徒凝汐却依然是那副人畜无害的小脸,看着云意蓉和云炎两人的脸色,那目光还带了几分无辜和疑惑:“我不知云姑娘如何知道我的弱点,我自问没有的罪过云姑娘半分,却不知云姑娘为何以此中伤,我的原则与夫君一样,雁过拔毛,虎过留皮,更何况害我有性命之危,若是云家不付出些什么,我霁月阁的威严何在?”
云炎脸色阴沉,偏偏云意蓉所作所为自是他云家理亏,原本以为这秦月歌不好得罪,却没想到他的夫人更不是个善茬,这夫妻二人一唱一和,打得他措手不及。
云炎心中腹诽,嘴上却不得不服软:“不知夫人有何高见!”
司徒凝汐故作思索,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夫君想在嘉松郡设立霁月阁分堂,余桥那块地倒是风水得意,只是得知余桥是云家的地,这令夫君苦恼了许久,倘若云爷愿意割地……此事倒也并不是非要追究下去!”
割地?云炎一怔,余桥那块地是云家的命脉所在,倘若把那块地割除,直接撼动云家的根基,这女人竟然要他割地,这跟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在场的除了云家的两人,其余众人的目光由惊讶转换成了感叹,原本以为,他们的阁主为情所困,宠爱的不过是个花瓶,却没想到司徒凝汐的手段如此狠厉。
霁月阁从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家族,原本他们还犯难,若是阁主做得太绝,怕是会逼得云家狗急跳墙。
不想司徒凝汐竟想出了割地消灾之法,一来为霁月阁扩张了版图,二来,比起一块地,人都更希望保住性命,哪怕那块地再珍贵,还能贵的过人命?
司徒凝汐见云炎犹豫,想来是有些动容,却又不愿意将涉及云家命脉之地割舍,又看向秦月歌:“夫君向来心怀仁义,想来定不会反对!”
秦月歌眼底温柔的笑意带着一丝赞赏:“这是自然!”
众人心中暗骂秦月歌没节操,方才是谁说自己度量小?这会儿被夫人夸仁义,竟然就这么忍了,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余桥对云家的意义?你说让就让,当我云家这么好欺负么?”云意蓉愤然说道,一张小脸早已忘记了先前秦月歌带给她的恐惧,气得通红。
“云姑娘,你险我于危难,险些丧命,而我夫君想对云家出手,我只是让你们割地,这算欺负么?”司徒凝汐悠然的说道,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的笑意。
云炎定睛审视着眼前的女子,她说得句句在理,这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他们云家幸免于难,这笔交易再划算不过。
在他来酆城的路上,司徒琼夜已将事情的大概告知,云意蓉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丫头有几分心思,他一目了然。
只是这秦夫人心思玲珑,实在不是云意蓉能比的,更何况人家夫妻情深,这丫头更是半点好处也捞不着。
“你……”云意蓉气绝,司徒凝汐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秦阁主,你看到了吗?这个女人平时在你面前端庄贤惠,这下可原形毕露了,心死如此歹毒,你不要被她骗了!”
秦月歌一番平日的雷厉风行,像是听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端庄贤惠?不知云姑娘是如何看出我的汐儿端庄贤惠了,我竟半点没有发现?云姑娘在我赤月堂已有些时日,莫非汐儿从未告诉过你她睚眦必报么?若是如此,今日有幸,让云姑娘见识了!”
云意蓉先是一惊,又顿感心痛,如泄了气一般,方才自秦月歌他们进来开始,她就没错过一丝离间他们夫妻的机会,却没成想,秦月歌竟然护妻护到如此地步。
她算是明白了,今日无论司徒凝汐如何宰割她云家,秦月歌都抱着容忍的打算,甚至还一副支持的模样。
如今看来,她云家的生死,还掌握在司徒凝汐手中。
想到这里,云意蓉更加恼火,她云家何时受过这种气?
这次司徒凝汐为何没有死在那群人手里,为何还要回来?
“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家父商量方可定夺,还请二位宽限些时日,待我禀明家父,定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云炎心中再不愿,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以父亲的名义先抵挡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