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字眼像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俊美矜贵的男人，脸色刷的一下阴沉了下来，像是风雨欲来的晦涩模样，他直接站起身，根本控制不住心底蹭蹭上来的怒火，低吼道：“苏以晚，你别乱说话！”
“这不是顾先生一直想要的吗？”苏以晚根本不害怕顾寒辞那种幽暗阴沉而可怖的模样，她仰起头，对上顾寒辞的冰冷视线，轻笑：“我只不过是在成全顾先生而已。”
“你——”顾寒辞原本想要发火，追根到底，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听到离婚那一个词的时候，心底蓦然生出来的巨大恐慌是怎么来的，但是此刻他也来不及深究，冰冷阴森的视线落在苏以晚红肿的左脸上，却硬生生的顿住了。
“我告诉你，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顾寒辞咬着牙，一字一顿，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指节泛白，青筋暴起，“顾家少夫人的称号，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东西！”
“更何况，到时候爷爷也只会把所有错怪在我身上。”顾寒辞像是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他心底无端的松了一口气，越想越肯定。
俊美挺拔的男人，眸底的阴冷颜色如潮汐般褪去，但还是带着点可怖的模样。
苏以晚怔了一秒，随即淡笑：“顾先生尽管放心，我会跟顾爷爷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是我执意要离婚的。”
听着苏以晚这句话，顾寒辞心底那种几乎冲破的烦躁感却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他浑身的气息几乎降到了冰点，就连屋子里都弥漫着压抑的温度。
就连顾寒辞自己都知道，他到底在气恼些什么。
“不需要！”他俊脸染上薄怒的意味，眉眼间像是笼罩着不散的阴云，冷如冰锥般甩下了一句狠辣的话，直接伸手夺过苏以晚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毫不犹豫的扔在了垃圾桶里！然后转身就走！
苏以晚盯着顾寒辞的动作，她眸底空寂平静的神情不变，却是缓缓蹙起眉眼。
“顾先生……”
顾寒辞根本没听苏以晚说接下来的话，不过他也知道从苏以晚这家伙口中说出来的，根本不会是什么好话，所以他直接夺门而出，那背影看起来冰冷如修罗，可是……那极其匆忙的步伐，竟然无端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苏以晚轻抿了抿纤薄的唇瓣，她半蹲下身子，看着那份被人扔到地上的离婚协议书。
半晌，
她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似嘲似讽的弧度。
顾寒辞直到开车冲出了顾家，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一路疯狂飙着时速，车胎极速摩擦过地面，发出声响，车身带起一道劲风，街道上的行人只能在眨眼间看到一抹黑色飞驰而过，剩下的就是残影。
半开的车窗，呼呼往里面灌着冷风，初春的风冷又刺骨，像是刮在人的骨子里，吹乱了他额前的墨色碎发，露出那阴沉至极的眉眼。那碎发下的黑眸，竟然森然的可怕。
因为这是顾家的车，在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权势滔天，没有交警敢拦下，只能任由着顾寒辞疯狂的开了出去。
直到纯黑色的跑车一个甩尾漂移，猛地停到了大海边上，顾寒辞才慢慢往后靠了靠，任由海边的冷风吹在脸上，带来一阵冷意。
他修长的指紧紧攥着方向盘，那力道看起来很大，指节都泛着白。
就连顾寒辞自己都不知道，当他听到离婚那两个字的时候，脑海是陷入了怎样一阵的空白和疯狂，一贯的冷漠和理智在瞬间土崩瓦解。
完全无法控制。
明明这是自己一直期待的事情，明明……他之前也是想要了离婚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在心里，会是这种尖锐又惶恐的刺痛，像是猝不及防，就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凌乱的墨色碎发遮住了眼，长长的睫毛垂落在眼睑处，顾寒辞低着头，眉眼笼罩在暮色中，令人看不出情绪来。
天际已经暗淡了下来，夕阳暮色笼罩着天底，慢慢昏暗下来。
无边无际的海边空无一人，只有呼啸的风和不断翻滚着的海水，激起一片片浪花。
临近傍晚的海风，在昏暗的沙滩旁显得格外冷的刺骨。
可是再冷，也比不上心里冷。
顾寒辞薄唇紧紧抿着，他伸手扯了扯领带，又烦躁粗暴的扯开衬衫第一粒扣子，却始终感觉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如影随形。
像是被人冰封在冰块里，不能求救，不能挣扎，只能慢慢感受着那种被淹没的压抑。
顾寒辞在海边待了很久，任由冷风刮在自己身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海风呼啸，烟雾缭绕间，他五官朦胧，一切神情尽数隐没，令人看不清情绪，只让人感觉极致的靡丽，带来颓唐的冷。
而那双一双冷冽的眸，却深沉的不见底。
苏以晚不明白顾寒辞为何那般失态，暗恋七年，结婚三年。
除了三年前夏倩离开的时候，苏以晚就再也没有见到顾寒辞那种表情，像是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倘若上一次是因为夏倩……那这一次呢？
苏以晚静静的坐在旁边，手中捏着离婚协议书，她低敛着眉眼，看着那黑色字体加粗的大字。
左右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她什么都不要了。
接下来的几天，
苏以晚都没有见到顾寒辞，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
她和顾寒辞的见面也屈指可数。
但是只要有见到顾寒辞的机会，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顾先生，我们离婚吧。”
再一次听到女子用平静冰冷的宛如机器般的声音说话，像是没有半分情绪。
顾寒辞的身形顿在了那里，他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是晦涩的深沉，然后转身，看着就站在那里，苍白消瘦的女子。
她低垂着漂亮的眉眼，长睫遮住了空洞的浅色眼眸，语气是那样的平静，又那样的理所应当。
神情看起来还带着几分温顺的无害。
可是就是这么一副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让顾寒辞恨不得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