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哒!”
“哒,哒。”
“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于那翠绿的操场上,穿着一身朋克服饰的酷少女说道,其正坐在一名少年身上,把玩着手术刀。
“你不是西门吹雪。”
“你也不是叶孤城。”
“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
“可我是。”他寒声说着,从阿虎的身上站了起来。
“我们没得谈。”
“你想谈?”
“不想。”
“请。”他说道,其抬起的双手骤然一花,八柄散着银光的手术刀出现在其指缝间。
不,是九柄。
我看向了他的脑后——在那里,有一柄隐形的手术刀,正漂浮着。
“你看到了?”在我的注视下他眉头一挑,却是一脸意料之中,“也是,毕竟是魔,法,使,大人啊。”
“彼此。”
“请。”
“现在不能。”
“不能?”
“不能出手。”
“你真当你是叶孤城?”他嗤笑一声,神情极其不屑,“我的心,没有静吗?”
“你的心很静。”
“然后呢?”他开始变得不耐,其隐藏在脑后的手术刀也开始震荡起来。
“我的心不静。”
“你想说你输定了?想求饶?”
“不。”我摇摇头,抬起手指着他,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怜。”
“我可怜?”
“因为我的心——”
“静了。”
“嗤!”
那溢散着芳香的血花,又再度绽放开来。
“噗通。”
“你输了。”
“嗬、嗬!嗬!!!”
“我不是叶孤城,你也不是西门吹雪。”越过了名为科万里的灵能者,我来到了阿虎的面前。
呵呵......
“我可能......改变主意了。”我笑着转过身,歪了歪头看着他。
“我可以不是叶孤城,但我可以是......魔王?”
“而你,是那名不自量力的勇者。”
“咔啪。”
“嗬!!!”他的眼睛一下子爆凸起来。
“腿脚在一瞬间被折断的痛苦,应该很不好受吧?”我蹲下了身,看着其如抽风箱似喘息的惨状,笑得很开心。
是啊,很开心。
“咔啪。”
“唔——!!!”他的眼睛又再度暴突起来,并且这次没有恢复原状,而是保持着那个狰狞的姿势,在胸口吐出的那狰狞的钻头之下。
——断了气。
“呵呵呵......杀人了......”摇晃着身子,我试图站起身,但那再度侵蚀了我身体的兴奋感令我浑身颤抖,根本无力站立。
我不想杀人的。
“真的不想......”
呢喃着,颤抖着,我跪坐在阿虎面前,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至死都无法闭上的眼睛。
那是恨,那是不甘。
恨自己的弱小,不甘自己的弱小。
那也是我的恨。
恨我的懦弱。
“啊......啊呃......呃......”我张开了口,想要宣泄心中的悲痛,可张口之下却是如同被封喉了一般的哽塞。
那眼泪不停涌出之下是如同哑巴似的嘶哑声音,根本就哭不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啊——!!!”
“轰隆!”
雨,下了。
仿佛这一嗓子让老天爷也为之触动了一般,那明媚的天空骤然变得阴沉,转瞬之间便是倾盆大雨。
可那足以洗刷世间一切尘埃的雨,却无法洗刷我心中哪怕一丝的痛苦。
“你以为你可以走吗。”
寂静,除了那轰隆从九天之上直降而下的大雨,世间仿佛在此刻陷入了只有这一种声音的寂静当中。
“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到吗......”
笑话。
我可是——
“我可是......魔,法,使,雾,雨,啊......”仍由暴雨洗刷着我,仍由那暴雨尝试冲刷走我内心的痛苦,那熊熊燃起的漆黑魔焰并没有阻拦它的冲洗。
而是在为我带来无尽动力的同时,也让那侵蚀身体的痛苦感,令我有着一丝“我还活着”的感觉。
“不出来么。”
“我说了,我是魔王。”
“而你,是勇者。”
“唰——!”
在我话语落下的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都为之停止一般,那从九天倾泻而下的暴雨就这么悬停在空中,而世界,也陷入了失去色彩的黑白当中——
“冥域。”
那是只有死人才会拥有的阴寒语气,是冥界人才会拥有。
“终于肯出来了么。”我笑着,歪着头看着,看着那漂浮在黑白世界中的人们,那是无数在这场因我而死的人们。
那些缺少了四肢的人们,那缺少了头颅可我却叫不出名字的“朋友”,那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面容的阿虎。
他们都在笑着,其暴突而起的眼睛中渗出暗红的鲜血,在嘲笑着我。
嘲笑着我的无能。
“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吗?”
没有人回答,有的只是寂静。
“哦对了,我忘了。”我也笑了,笑得张狂,在眼泪不停涌出的张狂之下站起了身。
“滴答。”
那是停留在空中的雨滴,被我所触碰的声音。
“你不是人,哈哈哈哈!!!!”
“——可我是。”笑容骤然一收,我木着脸。
那才是真正的我。
麻木,而痛苦。
“如果是别人,可能还需要费一番力气。”我看着那雨滴,看着那因被触碰而扩散开来的波纹。
那是水的流动,也是风的流动。
“可惜你很倒霉,遇到了我。”
“我是魔王啊。”
我抬起了手,掌心中蕴含着的湛蓝魔力在刹那间炸开——
“通——!”
“再见了,畜生。”
Comet。
“轰!!!”
一场烟花。
一场绚丽的烟花在这没有色彩的世界中展开放开。那湛蓝的魔炮在瞬息间笼罩了所有的“人”,将之嘲笑也好,不甘也好,统统都拿去毁灭的范畴当中。
随后化作虚无。
“轰隆!”
那是雷,只有雷才能如这般轰鸣而震耳。
我抬起了头,那世界又随着这场烟花再度恢复了色彩,从九天倾泻而下的雨也再度洗刷着我。
“调查员不该如此软弱......”呢喃着,我跪坐在阿虎身前,愣愣地看着他。
调查员不该如此软弱。
不该如此......
“呃啊......啊啊......呃啊啊啊啊——!!!!”
可有些时候。
调查员无法做到如此坚强。
“轰隆!”
雷,仍在轰鸣着,催促着那本应更快的雨滴倾斜而下,去洗刷魔法使心中的苦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这名名为雾雨的调查员。
似乎有些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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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什么时候见面的?”
“或者说......我们是怎么相遇的?”
“啊,你不说的话我先说了。”
“大概是......那个时候吧。”
雨,停了。
不知什么时候停的,留下的只有如同水泽之国的操场,以及我和阿虎。
“我记得......当时是在玩一个游戏的时候,你突然跳了起来,说‘加我一个’这样的话。”
跪坐在阿虎的身前,我看着他,却看到了过往。
那是相处的记忆。
“那个游戏叫我的世界来着,是吧。”我笑着,如同往常般和他聊着,“回去后我就要开第四次服务器了,这次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会每个月都续费,你说怎样?”
虽然他不会再回复我了。
“你不说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三。”
“二。”
“一......”
良久,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没有回复,只有他那狰狞的面孔,那生前遭遇了无数折磨而早已扭曲到不能再扭曲的面孔。
“那我们网上见。”
说罢,我转过了身走去,不再回头。
仍由那无名燃起的湛蓝魔焰将其尸体,化作虚无。
“哒。”
“哒......哒......”
“哒。”
“睡醒了?”
“睡醒了。”她笑着,如同血人般的她笑着,那双星眸绽放出璀璨的星芒。
“走吧。”
“好。”她点点头,随后挣扎着起了身,踉踉跄跄地来到我跟前,对我笑着。
“你笑什么?”
“你好像一条狗啊。”她笑得更欢了,像是这样能安慰我一般。
“谢谢。”
很有用。
“灵能者的世界怎么样?”她问道,行动在言语之间越来越流畅,甚至于跑到我的跟前。
——踮起脚尖转了个圈。
并带起一阵血夜的清香。
咕噜。
“很残酷,也很美。”我看着她,莫名地有些心酸。
从拥有意识的那一刻开始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她是怎么保持这幅伪装的?
保持这幅伪装多过于本性,以至于让这层虚假的伪装成为真正的自己。
“欢迎来到灵能者的世界,魔法使雾雨大人。”
她轻步来到我身前,伸出了那双泛着血夜清香的手——“我是你的随从,灵能者织蜉萌。”
“怎么了?不签订契约吗?”她轻轻闭合上那双星眸,似乎在盼望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不了。”
“?”她骤然睁开了眼,那双星芒璀璨的眼睛中我分明看出了——疑惑与不解。
“我教你魔法,你引导我来到灵能界的世界,这笔交易很划算。”
“噗嗤!”
“你又笑什么?”
“我真的需要你的魔法吗?雾雨大人?”她笑着,那翠色的风之羽翎在其身后骤然展开。
“已经学会了?”
真是惊人,这种天赋。
“当然,我可是灵的人。”她笑着说道,似乎身为灵的人让她非常骄傲。
“那你还要签订契约做什么。”
“你救了我。”
“你知道了?”
“我不能知道吗?”她装作惊讶的样子说道,可那扬起的嘴角却直接出卖了她。
“没有契约。”
“你可要想好了。”
“早就想好了。”我越过了她,朝着校园的大门走去。
我是魔法使,你是随从,这就够了。
“我们现在去哪?”蜉萌跟上了我,不停地超过我又绕过我,周而复始转着圈。
“找老板。”
“找他干嘛?”
“还钱。”
“......”蜉萌的脚步骤然一顿,站在原地用一种无语的眼神看着我。
“然后回新城,去你们灵的地盘如何?”将手覆在其头上,我揉搓着那因血液早已干枯而结扎在一块的红褐色头发。
“作为你清理他们尸体的回报。”
我偏过头去,在树林那边——那无数本应睁着眼睛不甘死去的尸体,已经尽数消失。
“这还差不多。”嘟了嘟嘴,蜉萌挣开我的手掌再度绕起了圈。
“好了,停一下。”
“干嘛?”
“飞啊。”
我抬头看着天,那经历突如其来的暴雨的天空,此刻如同纯净的湖蓝海洋般一洗如境,呈现出万里无云的蓝。
“我还不是很会飞。”
“我教你。”将手伸出,我对着蜉萌微笑说道。
“不许飞得太快。”
“当然。”
翠色的风之羽翎在这一刻显现开来,承载着魔法使与他的随从冲天而上,只是......
“啊啊啊啊——!!”
他的随从似乎有些无法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