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人巴掌也是件力气活,我将所有的愤怒都孤注一掷,打的自己生疼不说,紧接而来的窘迫情景也是我无法应付。
先不说程昱什么反应,单是他身边的这些彪形大汉立刻围拢过来,眼中透出无限的凶狠,而拦截我的士兵也把制服的宋铁和浊青带到程昱面前,一副要杀了他们的样子。
“什么人这么放肆,居然敢动程令官。”
“先抓起来,打一顿再说。”
周围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而我丝毫没有惧怕,指着程昱的鼻子说:“这一巴掌为了伊心,你就不配为人丈夫。”
他本来发狠的双眼一听到伊心的名字,瞬间失去了光泽,抬起手制止周围吵闹的人群。
我不等他问,一股脑的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为人夫,除了保护和疼爱,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伊心出嫁前的确喜欢洛离,因为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学习长大,这是难免的感情,说是爱情不如解释为亲情更加贴切,自我嫁给洛离便懂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我从未猜忌和嫉妒,而你呢?伊心嫁给你后可有什么不妥行为?可有不当言语?程昱你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却听信什么闲言碎语,你根本就不配。”我越说越激动,眼泪也开始涌动,声音变得颤抖,我为伊心难过,更为程昱懊恼。
“我,我只是一时冲动,是因为太爱她,我才会……”他的悔恨让我的怒火渐渐散去,看着眼前强忍泪水的他,我也心软的低喃道:“因为爱就能伤害吗?”
他低着头我看不到表情,周围的人似乎也感受到我并无恶意,安静的等待程昱的指示。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如死尸一般,看不到半点希望。”
程昱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说,惊讶的看向我,仿佛在问为什么?
“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死在了你的太爱中。”
他停顿了一下,发疯似的冲出军营,从巡营的官兵手中抢过一匹马,飞驰而去。
夜幕降临,军营中的人先把我们三人关在营帐中,等待程昱回来处置,而我也如掏空一般,开始回想之前的种种,信任真的有那么容易吗?我对洛离又是如何的信任,导致今日的结果?
“小姐,真的完全信任公子吗?”不知浊青是看出我的想法还是随口一问。
“我相信他,但是也气他。”我不断的问自己,为什么当初他的计划中没有我,难道是我的心思没有传递给他吗?我明明无数次的对他表白,可为什么他还是不懂。“气他不把我计划在自己命运中。”
“小姐的话我听不懂,不过在我看来,公子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小姐,虽然他知道留在自己身边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小姐。”
浊青说话一向直来直往,所谓旁观者清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心里也明白,就是骄傲放不下,“可是他早就计划好要回都城,亏我还大老远的跑过去为他担忧。”
宋铁一直在向外张望,此时听到我的话,才插了一嘴,“陆公子早就计划好了?不会吧,不是先锋官给他分析了半天形势才说动他的吗?”
“什么意思?”我追问着,“他开始没有计划要回都城吗?”
“当时我也不在场,只听他们说,两个人差点打起来,先锋官说‘要还是男人,就别躲在这里,为社稷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方也不止在边关。’陆公子才决定,亲入北胡人营地,先解密阳之困,再随先锋官回都城。”
宋铁的一番话就像打通任督二脉的气流,一下冲进我的脑中,我怎么这么傻,一次又一次的掉入洛离设计的陷阱,他一定是怕我跟随,回到都城更是腥风血雨无法照顾我,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因为他知道绝情的话赶不走我,反而是不被重视才能让我对他失望,离开他。
我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心里面不断的咒骂,笨蛋,笨蛋,为母亲报仇,夺回自己应得的一切,你是不是傻,你认识的陆洛离是这样的人吗?你怎么就相信了他的话,反而对他的人品如此的不信任?
“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我的怪异举动把浊青吓了一跳,此时军营中也突然响起喧闹声,好像是有什么人闯了进来。
宋铁马上回到营帐口,小心翼翼的查看,确认情况后,先我们一步冲了出去,大喊道:“大家住手,都是自己人。”
两拨人暂且停下来,将目光移到我们的身上。当我看到洛离的时候,内疚,委屈的情绪全都涌上心头,我飞奔而去,紧紧的抱住他。
他先是一怔,有些意外,焦急的询问:“怎么了,受伤了吗?”
我只是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冒奇景在一旁急的直跺脚,对宋铁说:“怎么回事,你们被谁抓来的?”
宋铁倒是说得快,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特别强调是我先动手打了程昱,而他们没有对我们做出任何伤害的事情,冒奇景有些懵,左右看看,心虚的问:“哎,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了?”
洛离抱紧我,小声说:“我们先回去吧。”
军营的人哪里肯罢休,依旧围住我们,想要个说法。
洛离沉了一下说:“今日之事,我必定会给诸位个说法,只是此刻先送他们回去。”
我们回到都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冒奇景拿出禁军的腰牌才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折腾了一天,我是疲惫不堪,脑袋一沾床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洛离和冒奇景都已经不在,听浊青说,他们又折回去了,我有些担心一直等到午时才盼到冒奇景。
他身披盔甲一看就是刚刚下朝,一个进门就被我拉着询问,心里自然不高兴,偏着头说:“好歹给我一杯水呀,这三伏天本就热,我穿成这样。”
橙忆送来茶水,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喝两大碗,宝乐日把冰镇的羊奶拿了出来,他又吃了一碗才觉暑热消退,我急着问:“快点说呀,怎么样。”
“能怎么样,赔礼道歉呗。”他抹抹嘴,让浊青和橙忆帮他更衣。
“怎么赔礼道歉呀。”
“让他们打一顿,消消气就好了。”
我仔细一看,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伤痕,生气的说:“你就让洛离一个人挨着呀?”
“军营是他要闯,人是他要带走,他不挨谁挨呀。”
“好你个冒奇景,你可真够义气。”我气汹汹的说,“我算是白认识你了。”
他叹了一口气,委屈的说:“你懂洛离,难道就没懂过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橙忆和浊青看着我,一脸的责备,我转过去才发现,他的后背横七竖八的布满了於痕。
我轻轻的抚摸,内疚的问:“疼吗?”
他转过身,一把拉住我的手,“陆洛离能为你做的,我同样可以,只是希望你的心里也能为我留些关心和理解。”
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面对眼前同样俊朗不凡,温柔体贴的冒奇景,除了愧疚还有一丝不忍,究竟我要如何面对才能做到,不负真心不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