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依旧,金信手持长矛,伫立在夜离歌对面,身形魁拔、威风凛凛、气势压人。
四十上下的年纪,眉目俊朗,不失为一个熟男。
夜离歌杏目微敛,旁若无人盯着金信,首先比的就是气定神闲。
她对金信的这种欣赏眼神,靳墨渊和风忘尘看的吃味。
谁先动谁就失了先机。
夜离歌一身白袍被风鼓动,青丝在空中乱舞,似要与漫天雪花融入一体。
她低垂眼眸,考虑是赢了金信,还是放水打个平手。
最终,夜离歌手持大刀,大声嚷嚷着先朝金信冲过去。
铿锵,大刀和长矛相击之声,响彻上空。
金信暗暗紧了下虎口,只觉胳膊都被震得发麻,长矛刚才差点儿脱手。
心下不敢怠慢,挥动长矛朝夜离歌背脊抡下。
夜离歌弯腰前倾,大刀靠向自己后背挡下。接着干脆蹲下,一个旋风腿去扫金信的腿。
金信接连两个侧空翻躲过,长矛刺向刚起身的夜离歌面门。
大刀第一时间格挡开,面对面的交手。二人上窜下跳,左右开弓,眨眼已过数十招。
下面的士兵看到精彩处,不约而同喊出来:“好!金信将军威武!”,“国师大人巾帼不让须眉。”
夜离歌感觉金信的武艺确实非凡,不愧为赤炎国的镇国大将军。
赢了这个老辈也是可以的,为了三军士气,她不能赢。顶着国师的头衔,也不可以输。
在三军将士面前,给金信留点儿面子。
看着差不多的时候,夜离歌挑飞金信手中的长矛,自己手中的大刀也跟着飞出去。
二人赤手空拳,又是一阵精彩搏击。
打斗中,夜离歌悄声对金信说不想打了,金信还要继续,她虚晃一招蹲下身摆手:“金信将军,罢手可好,我真的好累!”
也确实很累了,前面和三个副将打,多少还是耗费了体力。这会儿,后背的中衣都湿了。
一介女流能做上国师,定有她的过人之处。金信亲自领教过后,口服心也服。
靳墨渊老早就想让夜离歌给他演示她的拳法,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现下来到军营,他没开口她已经做了。
靳墨渊提前让人备了温汤给夜离歌泡澡,风忘尘为她加了几味去疲劳的中药,舒服的她直哼哼。
翌日,天空虽然飘着雪花,夜离歌带头脱了外面厚厚的棉衣,教士兵打空手道。
有了昨日的比武,再无不服士兵,都认认真真跟着学。
一时士气大振,气势如虹。
夜离歌鼻头都被北风刮得红红的,靳墨渊在一旁看着有几分心疼。
过来握住她发红的冰冷的小手,拉她在一边歇着,只要教会每个小队的领头人就可以,不用一直示范。
“没关系!冬天的时候越缩着会越冷,要多运动运动才好。”夜离歌也没抽自己的手,任由靳墨渊拉着站到一边。
“晚上运动就够了。”靳墨渊突然凑到夜离歌耳边低低道。
暧昧的温度一下升高,夜离歌白了一眼靳墨渊,一拳抡在他胸口娇嗔:“死色胚!”
夜离歌本不想掺和国家政治,既然让她知道了,她又身为国师,便出谋划策帮一把吧!
于是向靳墨渊提议,从军中挑选一批单独训练,组成一只精锐小队。
她开玩笑说就叫飞虎队好了,结果所有人都说这个名字好。
可以飞的老虎,那是有多凶猛。
后来飞虎队成立,多少士兵以成为飞虎队的一员而自豪,想方设法提高自身武艺,挤破头都要进去,让整个军队提升不少战斗力。
夜离歌比较懒,本不想亲自出面。看靳墨渊那么辛苦,便让风忘尘帮她完成初步筛选。
对那些稀奇古怪的健身方法,靳墨渊和风忘尘他们都会奇怪,其他人自是不必说。
五日后,从尚东郡传来一个坏消息。由流云先押送一小批粮草上路,剩下的大批粮草由武元押送,谁知路上遇到一群黑衣人,用火油烧毁所有粮草。
某隐秘的山头,一群穿黑衣黑巾蒙面的匪徒,看着山下黑烟翻滚的峡谷,露出得意的阴笑。
黑衣头头站在山头威风凛凛,指着某个方向狂笑:“赤炎国的摄政王靳墨渊,你大概想不到本国师会亲自过来,烧了你们的粮草吧!”
偌大一个赤炎国,居然让一个女人做国师。和风流倜傥、心高气傲的萧慕彦相提并论,他不服,严重不服。
等大败摄政王,萧慕彦要看看那个叫做碧落一的国师有何能耐。
黑衣人头头拉开蒙面黑巾,不是焕月国国师萧慕彦是谁。
流云负责押运的粮草,同样不放过想毁之,因人手不够,只毁坏了一半。
那又怎么样,原先不及十分之一的粮草只剩一半,就算顺利运到玉庭关靳墨渊那边也不足为患。
看着武元垂头丧气离开现场,萧慕彦带人返回作案现场。
一个属下惊呼着:“国师大人,这个好像不是烧焦的大米。”
仔细察看,才发现燃完的麻袋下,只是一堆堆焦黑的土渣。
可恶!居然上当了。
萧慕彦眯起邪魅的凤眼,靳墨渊那只狐狸,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另一个方向通往玉庭关的官道,程万三和伊索一前一后,领着大队人马前行。
两天前赶制出来的雪橇,行走在雪里如履平地。
抬头看看天色,大雪已经停下,还有些微弱的阳光。
按照脚程,今日傍晚应该可以赶到玉庭关。
伊索前几日收到靳墨渊的密函,让他和程万三押送粮草去玉庭关,想着可以见到夜离歌,他半分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
虽没有一官半职,和皇室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摄政王信得过伊索,他不可辜负厚望。
武元那边押送的不过是沙土,并且不用雪橇,故意引敌人上钩。
玉庭关西边一带山地颇多,海拔平均估计六七百米,比东都那边冷得多。
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啊!一晃就下了将近十天,还好今天终于停了。
教士兵打空手道第二天下午,夜离歌的大姨妈报道,风忘尘便带着她回四合院休养。
在军营的那几晚都和靳墨渊同床共枕,倒是冷落了风忘尘。回四合院有大姨妈站岗,可怜风忘尘还是没吃到肉。
毕竟在世人眼里夜离歌只是靳墨渊的王妃,和风忘尘不能明目张胆恩爱。
期间,夜离歌拜托陆判知府,找了玉庭关最好的工匠,用天然水晶连夜赶工,制作了个简易望远镜。
在街上无意看到鞭炮,夜离歌滋生出一个坏主意。
既然萧慕彦可以偷袭赤炎的粮草,虽然靳墨渊早有安排,没让那个阴险的国师得逞。
现下,他们也可以玩儿火烧粮草的游戏。
焕月国军营粮草存放位置隐秘又有什么关系呢!夜离歌有了望远镜,加之她会看说话的口型,在一个山头观察一天,便知道了粮草的确切位置。
过几日是腊月十五,靳墨渊寒毒发作的日子,到时风忘尘会跟着受苦,切不可让其他任何人知道钻了空子。
夜离歌采取的万全之策,就是让萧慕彦短时间不敢与赤炎交战。
对望远镜这个新奇的东西,靳墨渊和风忘尘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夜离歌嘴角一歪,说这种望远镜算什么啊!天文望远镜连月球上的环形山都能看到,不仅能看到,做宇宙飞船还能上去玩儿。
那一刻,他们特别想去她曾生活的世界开开眼界。
黄昏时分,伊索和程万三押送的粮草到达玉庭关大营。
靳墨渊和金信亲自迎接,略备薄酒为二人接风洗尘。
夜离歌不能喝酒,无趣地扒了几口饭,一个人又摸到哨楼,用望远镜看焕月国那边的动静。
焕月国军营目前带兵的将军是赵恒的胞弟赵匡胤,当时夜离歌听到这个名字足足愣了一分钟。
虽然历史不熟悉,但也知道赵匡胤是宋朝的开国皇帝,一个传奇的风云人物。
但是焕月国的这个赵匡胤,生来就是个王爷,应该也是能文能武的吧!不然也不会带兵出征。
从那些士兵交谈口中,萧慕彦几天前去偷袭赤炎国的粮草运输队,明日一早会赶回军营。
不出意外流云和程万三,明天估计也可以赶到玉庭关,赤炎国江湖和朝廷的几个大人物到齐了呢!
那么今夜是个不错的偷袭机会,夜离歌让靳墨渊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几人商讨后,金信将军留在军营坐镇。
夜离歌欲带着初选的飞虎队成员亲自前往敌营放火,靳墨渊和风忘尘极力反对。
好吧!她大姨妈还没回头,确实该好好休息。
地形什么的早就勘察好了,靳墨渊带一队人马骚扰焕月国军营右翼,另两个副驾带一队人马打压焕月国军营左翼。
不用考虑要杀多少焕月国士兵,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行。
风忘尘则领着两名副将,和飞虎队成员绕过去放火。
二十余头大黄牛,混合着鞭炮声一路哞哞叫唤,发疯般冲向焕月国存放粮草的大帐。
鞭炮缠满大黄牛身上,厚厚的牛皮也无法抵挡,被炸的血肉模糊。
风忘尘他们不用动手,那些大黄牛踩伤踩死好些焕月国士兵。
好些帐篷被掀翻、撞歪,鞭炮烧着易燃的棉被、棉衣。
“阿门!对不起了牛兄们!”夜离歌站在某山头观战,神情默哀三分钟,为即将死去的黄牛超度。
可惜了黄牛肉,留给萧慕彦品尝。
伊索见到如此搞怪的夜离歌,不自觉扬起唇角。本来让他好好休息,他非得跟她出来看热闹。
见识了夜离歌想出来的雪橇,现在看到这望远镜,伊索的膜拜之情又上一个台阶。
一旁的程万三,自然也是欣赏夜离歌。
那边萧慕彦提前赶回,远远地就看见焕月国军营人仰马翻、混乱不堪,估摸是赤炎过来偷袭,想烧了他们的粮草。
但是好像没人想到,明眼人是慰安营的地方,才是他们存放粮草的地方。
风忘尘指挥带着的人扔了几个火油罐,烧了探子提供的粮草存放帐篷,迅速撤离现场。
赵匡胤与靳墨渊第一次正面接触,与各自带来的士兵混战,双方均有死伤。
二人打了几个回合,赵匡胤明显不是靳墨渊的对手。
恰遇军中有人喊萧慕彦国师回来了,靳墨渊也收到风忘尘的信号,虚晃一招抽身,下令即刻撤回。
左翼那边的两个副驾,不做迟疑赶紧撤离。
萧慕彦找到赵匡胤,连夜重新整顿三军,清理战场。
除去与靳墨渊交战,被大黄牛踩死、踩伤的士兵,再就是损坏好些个帐篷,及里面的物件。
粮草没被烧毁,不幸中的万幸。
天亮的时候,萧慕彦收到探子消息。策划烧粮草的国师夜离歌,被金信将军训斥: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呢!弄几头黄牛就想扰乱焕月国军心。
粮草没烧着,赔上好几个士兵的性命。夜离歌确实考虑欠周,为死去的士兵难过。
靳墨渊出来护犊子,与金信将军吵得面红耳赤。
总之,赤炎国军营军心骚乱。
午饭前,流云和武元出现在玉庭关军营,缓和靳墨渊与金信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此次只是陪着演了一出戏。
停留了一个晚上,武元和程万三结伴返回东都,靳旷宇那边也需要人分忧。
流云自主留在军营,只为可以多看夜离歌一眼。
大雪一停,太阳露脸。
下雪不冷化雪冷。
送上门的黄牛肉,焉有不享用之理。
在这大冬天的时候,吃上一顿牛肉火锅岂不美哉!
如果他们真的敢吃……嘿嘿!不良后果自负。
焕月国军营帐外,赵匡胤大将军和焕月国众士兵,围坐篝火旁,举杯畅饮,好不悠闲。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夜离歌迎风而立在某个山头,望着西边感叹。
放眼望去还是一片银装素裹,今天的太阳只化了薄薄一层积雪。
身旁左右两边是靳墨渊和风忘尘,一个一身玄衣,一个一身白衣。
何其有幸,两个神袛般的男子,都为夜离歌倾倒。
她亦是纤纤素衣,若遗落凡尘的仙子。
身后,伊索和流云看的痴迷。可是,她的身边没有他们的位置。
暮色苍茫云海间,北风呼啸几万里。
夜离歌拿着望远镜看向焕月国军营,口中喃喃着:“我怎么没看到萧慕彦吃牛肉?”
说完咽了一口口水,又跟了一句:“我突然想吃烤全羊!”
“这有何难,我现在就让人去弄。”靳墨渊扭头,有些讨好地看着夜离歌。
“歌儿,你看天色已晚,早些回营帐休息可好?”风忘尘永远那么体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