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后想劝一劝,皇帝已经拿过纸笔慷慨激昂写了废书,字里行间具是常年积压的对年氏兄妹的怨恨。
皇后微微探着身子看那废书,华妃将为答应了,皇上还是不忍心彻底废了她,不过,年世兰也翻不了身。
写完他扔给苏培盛,犹豫了半晌,直到皇后端着姜汤那缕缕白发又映入他的眼帘。
“去宣旨。”
“嗻。”
苏培盛领命带着底下的太监匆匆赶往翊坤宫。
皇帝一碗饮尽了姜汤将空碗递给皇后,“你是六宫之主,谁不敬直接处置了就是。”
“是,皇上,夜深了皇上可要休息?”
“不必,朕还有奏折,你先歇着吧。”
他大步流星出了景仁宫,宜修倚门遥望,今天过后,她的宿敌全部清理干净,不枉费她留着白头发,姐姐啊姐姐,有你在就有妹妹的好日子,真是感谢你呢。
静谧夜空,古筝延绵的音律像那空谷幽兰,端的是优美,柔和。
雍正帝的旨意打乱了这美妙的琴音。
“年答应赶快谢恩吧!”
李纯轻笑出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什么也没干就被皇帝厌弃了。
“臣妾谢皇上恩。”她接过圣旨,声音四平八稳,“有劳苏公公了。”
华妃太过镇定,弄的苏培盛都有些糊里糊涂,她不在意将为答应吗?
那可是从妃子降为答应,一连跌了好几级啊!
华妃的脸因为夜晚光线昏暗的缘故显得有些顺从安然,苏培盛懂了,眼前这位小主到底是变了。
“娘娘且宽心,忍得云开见月明。”苏培盛对皇后也没什么好感,若不是皇后槿汐也不能被赶出宫去。
想到喜欢了多年的槿汐苏培盛多说了两句,就是这两句让他落的个善终。
“嫔妾多谢苏公公提点。”
宫中从来不缺聪明的人,心存善意的倒是少见。
李纯给了颂芝一个眼神,颂芝委委屈屈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苏公公,不知皇上现今身在何处,我家小主能否见一见皇上求求情。”
苏培盛摇头面露为难,“皇上在皇后娘娘处,年答应怕是见不到的。”
果然是那个老女人。
也只有她三言两语能挑起皇帝的怨气。
“颂芝逾矩了,苏公公且去忙,本宫连夜收拾出寝殿,明儿一大早迁往甘泉宫。”
“年答应辛苦了。”
苏培盛领着太监出了翊坤宫,回到景仁宫皇帝早已不再,他又赶往养心殿,站在殿外见皇上一直深锁着眉头。
他快步走上前伺候着。
“回来了?”
苏培盛跪在地上,“奴才回来了,年答应倒是个明事理的,没哭没闹,说明儿就迁到甘泉宫。”
甘泉宫离养心殿最为远,离冷宫却很近,那里常年空着,大多是些犯了大错的妃子被贬过去的。
雍正放下折子,用了些许力气,“啪”的一声脆响令苏培盛心惊。
她就这么接受了?不来找他求情?
以往对她使了脸色都要闹腾几天,如今倒乖顺的…气人!
就这么不在意朕的恩宠?
雍正有些心烦,“谁让你说她来着!”
“是奴才多嘴。”苏培盛给了自己两耳刮子。
雍正喝了一口银耳汤,默了几息,又问苏培盛:“她果真没有说要来见朕?”
苏培盛摇头,“年答应的丫鬟颂芝倒提了一嘴。”
哼,丫鬟都知道失去他的宠爱她在宫中将寸步难行,她竟然还犟着。
雍正烦躁的挥挥手,这宫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多主意正的妃子?甄嬛如此,连年世兰也要效仿?
放下身段说一说软话,朕难保不会改变心意,都是些个犟驴!
雍正帝烦的宿在了养心殿,李纯却在丝竹声中甜美的睡了一觉。
以后怕是那些逢高踩低的艺妓也不屑于来她的寝殿,她有的是失眠的日子了。
一大早,喜鹊乱叫,收拾东西的宫人们忙活着顾不得多嘴的鹊子。
不到午时她被降为答应迁居甘泉宫的消息不胫而走。
祺贵人风风火火带着丫鬟踏进甘泉宫打算奚落一番年答应。
她根本没等宫人们禀报,擅自闯进李纯的院子,李纯眯着眼睛正抱着弘旭晒太阳。
“年答应也不怕晒黑了自己,不过也是,年答应大抵是不怕了,以后皇上可不会轻易见你这被废弃的女人。”
她银铃的笑声遇风更加清脆,“甘泉宫风水极好的,一般人还住不进来,只有那些犯了宫规的女子才有资格,隔壁就是冷宫,关着不少癫子,可见年答应也只有一步之遥。”
李纯睁开眼睛,一双雪亮暗藏锋芒的双眼锋利无比。
“祺贵人怎么来这甘泉宫,也不怕沾染了晦气,本宫虽然被降为答应却还是风光过的,岂是你一个身份低贱的贵人可以比拟。”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祺贵人泼辣的性子经不住三言两语的激怒,“你不过是仗着年羹尧才能爬上妃位,你以为皇帝真心宠爱你?皇上早看不顺眼你,你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没得让人笑掉大牙。”
李纯豁然起身,将弘旭交给奶娘让她抱远。
她一步一步走进祺贵人,祺贵人虽然进宫晚,可在闺阁里也是听着年世兰的故事长大的,对她深深畏忌。
“你说本宫仗着哥哥,那祺贵人你呢?仗着谁?是你那只会诬陷忠良的父亲?还是你蠢到无药可救的性子?”
她伸出手一把拽着祺贵人的脖领子,咬着牙齿冷笑。
祺贵人的宫女惊呼,“年答应,你已经是答应,比我们小主低了一个等级,你怎么敢伤害我们小主,就不怕皇后娘娘知道后处罚你?”
“年世兰你敢动我一根手指,我非禀告了皇后让你永远住进冷宫!”
祺贵人背后一层冷汗,她在年世兰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所畏惧的杀意,她是真敢杀了自己。
“你的皇后娘娘对你着实不错。”李纯放下手,推了她一把。
慢条斯理的话语中满满讥嘲。
祺贵人整理着弄皱的衣领,以为年世兰怕了皇后,趾高气昂说道:“皇后可宠着我呢,你敢和我作对,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哈!”李纯一笑,眼睛滑过祺贵人脖子上的麝香珠串,每个珠子比那枣子还要大。
“本宫怎么死的不知道,可本宫知道你是怎么没有身孕的。”
祺贵人嚣张的脸瞬间阴霾,她进宫日子也不算短了,皇帝去她那里处最多可就是怀不上孩子。
“你在宝亲王府就伺候皇上,你都没孕,我急什么?!”
她以为华妃只是嘲笑她无子,回讽着。
华妃摸着护甲漫不经意,“本宫曾偶然得到一枚麝香珠,奇香无比,闻之泰然。”
听到麝香两字,祺贵人本能退后两步。
“刚刚本宫靠近你,闻到你脖子上那串珠子的味道,果然很像呢。”
祺贵人勃然变色,反驳道,“你胡说,这是皇后娘娘赏我的西域黄玛瑙,我也让太医检查过根本不是什么麝香,你休要挑拨我和皇后娘娘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