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温暖竟觉得有些痛心。
替她的妈妈温静痛心，也替那个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男人痛心。
妈妈经常犯病，情绪失控的时候，一定很难受，可等这病一过去，她就会忘了这些痛苦，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那个默默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却是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犯病，陪着她痛苦，甚至在她已经忘却痛苦之后，还要替她记着那些痛苦。
温暖突然有些感慨宋煜的不容易。
可是，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他这样陪着妈妈的呀。
而她们呢，身为女儿，又为妈妈做过一些什么？
妈妈那么千辛万苦才生下她们，她们除了抱怨妈妈没有保护好她们，抱怨妈妈怎么能不找她们不认她们之外，到底又为妈妈做过什么呢？
没有。
她们什么都没有做过。
而同样表现得爱惨了妈妈的时楚阳，他又为妈妈做过什么？
带给她伤害？无尽的伤害。
还有什么。
没有了。
温暖的心了有些凉，那股子凉意透过经脉血管，流向四肢，她整个人都感觉很冷。
战九骁一直轻轻地搂着她，自然是轻易就觉察到她的不对劲。
他用了力些，紧紧地搂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像是要给她无穷的力量似的。
温暖抬头看了他一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通过他给的力量，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可是，依旧抵挡不住从心底里冒出的寒气。
“阿静，你别听他的，我才是最爱你的人，过来，到我身边来。”时楚阳朝温静说道。
他原本平静的表情变得急切，眼中带着诱哄的光。
温暖都看出来了，饶是她不断地告诉自己，时楚阳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她还是忍不住有种想要提醒妈妈的冲动，她想告诉妈妈，不要过去，不要。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都这个时候了，还想诱导我妈妈！”宋依然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直斥时楚阳。
温暖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远远没有姐姐这么强势。
姐姐的性子其实很霸气的，只是长期处于大哥的威严之下，渐渐就会让人觉得姐姐是一朵小白花，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看吧。现在姐姐不记得大哥了，又恢复了一惯的强势。
真是太明显的变化了。
温暖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姐姐。
自信，勇敢，无畏无惧。
“依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时楚阳猛地扫过去，眼神之中带着犀利而锐利的光。
宋依然无所畏惧：“你做过什么坏事还用我说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妹妹就不会跟我爸爸妈妈分开，都是因为你！”
时楚阳像是被戳到痛脚似的，神情猛地变冷。
“你再说一遍试试？”
“你……”
宋依然正准备继续说，宋煜突然开口了。
“依然，不用跟他多说。”
“哦。”宋依然顿时安静了。
明明宋煜就没有带什么语气，可他说的话就是能让人瞬间平静下来，乖乖听话。
他对温静说话的时候是这样，对宋依然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
大概是因为他的语气温和，言语有理，能够让人感觉温情、有理，这才让人容易接受吧。
温暖有些惊讶。
回想起来，当初宋依然不肯听时楚阳的话，跟他对着干的时候，时楚阳是什么样的态度。时楚阳从来都是用强硬的态度来对待，不是商量，也不是劝解，而是命令。
就好像在说，她们是他的女儿，就应该听他的话，没有反驳的权力。
那种高高在上，一言不合就动怒的样子，令温暖记忆特别深刻。
相比起来，宋煜这种处理方式，真的更加让人容易接受。
不知不觉间，温暖心里的天平又开始倾斜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以撑多久。
她觉得，即便是没有拿到科学的证据，她就已经开始偏向于宋煜了。
“你还是这么高高在上，一脸不可一世的样子。”时楚阳突然瞪向宋煜，冷冷地说，“真不明白，当初阿静怎么会看上你。”
他这句话虽然是在嘲讽宋煜，可同时也透露出来一个重要的信息。
“所以，妈妈当初喜欢的真的是他？”温暖颤声问道。
这个漏洞让她越发地偏向于相信宋煜说的话了。
“所以，真的是你利用不正当的手段欺骗了妈妈，让妈妈跟他分开的？”温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我和姐姐，到底是谁的女儿？”
她问出来了，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她以为，她会一直都不敢问的，可她终究还是问出来了。
时楚阳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质问自己，一时愣住了。
反应过来她问了自己什么问题，缓缓地扭头看过去。
“小暖，连你也不相信爸爸了？”时楚阳眉心微蹙，一副被伤到了的样子，“你觉得爸爸骗了你吗？爸爸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好好想想，这两年来，爸爸对你还不够好吗？”
温暖的手心微微攥紧。
她想到了，早就想到了，他对她确实挺好的，比对宋依然要好一点儿。
“为什么对我比对姐姐好？”温暖想到他对姐姐的态度，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好，以前觉得可能是姐姐性子冷，爱跟他顶嘴，所以他对姐姐不够好。
可现在想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她姓宋。”开口说话的战九天，“因为她没有神似你母亲。”
战九天难得开口，虽然是在接温暖的话，可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宋依然身上。
宋依然听他说得这么笃定，就好像他是时楚阳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不禁有些讶异。
战九天看出她的心思，动了动唇：“但凡与你有关，我都在意。”
因为在意，所以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
温暖问，时楚阳为什么对宋依然没有对温暖那么她，答案很简单，因为宋依然姓宋，跟他情敌一个姓，而温暖姓温，跟他心爱的女人一个姓。
至于时楚阳为什么会对温暖不一样，原因除了因为温暖有些神似温静，还因为温暖小时候跟时楚阳还有温静一起生活过。
那时候，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