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敏仪带人到了临川,命蓝忆丰点齐手下的骑兵随她劫杀宛奇,此举自然遭到了众人的反对。
“本将敬你是父王身边的人,往日对你多有宽容,如今竟纵得你不知上下尊卑了!”蓝敏仪怒不可遏地瞪着蓝天,脸色阴沉,眼神充满怒火。
众人都以蓝敏仪身份贵重不能轻易涉险来劝阻,唯有蓝天言语中透出了蓝敏仪是个女子恐难完成劫杀任务的意思,这成功点燃了蓝敏仪心中的怒火。
蓝星和蓝忆丰等人也怒视蓝天,这人年龄越大越钻牛角尖了,简直没有分寸!
“末将失言,请大将军恕罪!”蓝天被众人瞪着,也知自己失言,单膝跪地请罪却仍梗着脖子道:“但请大将军莫要意气用事,此去凶险万分,若有差池,末将等人恐日后无颜面见王爷。”
蓝敏仪冷笑一声:“本将军如何轮不到蓝天将军来指手画脚,你好好守着临川才是!忆丰,点齐人马随我走!”
蓝敏仪话中避开了蓝晏清,这几年她执拗地走上这布满荆棘的路,不知父王泉下有知,是为她骄傲还是心疼。
蓝忆丰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蓝敏仪已经转身出去了,他望向蓝星,蓝星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摆手示意他赶快跟上。
若是没有蓝天口无遮拦,他们还可以试着再劝劝,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蓝敏仪虽然比同龄人要成熟稳重的多,可到底还有少年锐气,哪受得了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
蓝星不满地看向蓝中,“家主自幼聪慧上进,这几年更是勤学苦练未尝有一日懈怠,论武艺确实比不过当年的世子爷和大少爷,但说起做蓝家家主,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你不能因为她是个女儿身就处处带着偏见!她付出了远超旁人的努力,做蓝家家主、做这个大将军都是称职的,不容置喙!
退一步讲,咱们和蓝中、蓝谷几人跟在王爷身后一同长大,情深谊厚。王爷早逝,就留了这么点儿血脉在世上,无论如何总得支持维护。”
“王爷必然不希望这唯一的血脉涉险!你若心中有王爷,就该劝她安享尊荣富贵,珍惜蓝家满门忠烈为她换来的安逸。”蓝天语气有些低哑。
蓝星冷笑一声,“蓝家满门忠烈为的是家国天下,若只是为了子孙安逸,不必拼到这种地步。
为人父母者都不希望子女涉险,但王爷一定更希望家主活得肆意,活出自我,而不是一生困在京城王府。”
蓝星不欲多言,转身就要追随而去,却被蓝天喊住了,蓝天回身从桌下取出了一卷舆图交给蓝星。
“这是西夜边境区域的舆图。随宛奇一同撤离的军队有五万人,凭借不足三千的骑兵想要劫杀其主将虽不至于完全不可能,却也千难万险。
大将军选择在傅家坡突袭,地点选的不错,但时间上未必来得及。一旦错过,我朝境内再无合适的地点。
西夜境内距两国边境约八十里有一路名清山道,位于两山之间,道路狭窄,最窄处只容两骑并行,无疑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只是大军行进通常都会避开此处,走雪峰山脉南麓,相比于清山道,需绕行近两百里。
若大将军能设法引得宛奇脱离大军,紧急回京,宛奇大概率会选择清山道,毕竟此战我军损失惨重,反攻进入西夜境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西夜叛军的势力也不到此处,宛奇应该不会太过防备。”
蓝天说得很诚恳,既然蓝敏仪雄心壮志,他就真心出谋划策,至于会不会被采纳,蓝敏仪敢不敢去西夜境内,他不想问更不想劝。
宛奇是劲敌,让他逃回去必有后患,可也不值得为此付出特别大的代价,毕竟未来如何发展谁也不知道,但当下的宣朝已经承受不起太大损失了。
蓝星深深地看了蓝天一眼,蓝天一脸坦荡,蓝星一拱手转身去追蓝敏仪了。
等到蓝笛接到消息十万火急地追到临川时,已是当天的亥时,蓝敏仪离开五个时辰了。
听说蓝天给蓝敏仪出了个深入敌境的主意,蓝笛沉思片刻就打消了追上去的想法。
依当前的形势和蓝敏仪的脾气,事情八成要按蓝天的主意办。孤军深入敌境,蓝敏仪需要的不是一个追随左右的属下,而是能为她安定后方、处置突发状况的谋士。
想到此处,手里拿着蓝敏仪令牌的蓝笛决定立刻巡查临川防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日返回鑫源。调整防务,从各城抽调精锐前往边境以备不时之需。
戈壁滩一处稀疏的小树林里,蓝敏仪带的骑兵正在休息,狂奔了几个时辰,士兵还能坚持,战马却不行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战马是很娇贵的,行军途中草料必须要好,也不能连续长时间高强度行军,否则用不了几天就失去战斗力了。
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蓝敏仪也不例外,她靠在一棵树上闭目养神,只是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西夜军行军速度不慢,照目前的情况,她们根本不能赶在西夜军前面抵达傅家坡。
远处传来马蹄声响,是蓝星终于追上来了。
“家主,”蓝星径直来到了蓝敏仪面前,“蓝天有一计献上。”说着将那舆图展开送到了蓝敏仪面前。
旁边的亲兵急忙将火把举的靠近了些,蓝敏仪、蓝忆丰几人凑过去观看。
听蓝星说了蓝天的计策,蓝敏仪眼前一亮,“立刻传信给平叔,想办法逼逼西夜新王,促使他再发信催促宛奇。”
蓝忆丰见状立刻出言打断:“家主,此计太冒险了。
虽然西夜军在此处边境没有长驻军,但我们这区区两千多人深入敌后,一旦敌军反应过来堵住了几处道路,我们插翅难飞。”
“是有些冒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蓝敏仪见蓝忆丰和蓝枫等人满脸急切地还要劝阻,当下摆摆手道:“再说也未必采用此计,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当下还是要将心思放在我朝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