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张了张唇瓣,薄妈妈似乎是怕秦烟拒绝,开口说:“你给云深捐献骨髓吧,你要什么都行!”
“秦烟,以前是伯母对不住,伯母跟你道歉。但是你也是一个母亲,你应该已经吃够了没有父母的苦,也应该知道,茵茵如果没有父亲,你一个人抚养有多么艰难。你也不想让茵茵没有父亲的,对不对?”
秦烟瞳孔微微缩了缩。
是。
她也不想茵茵没有父亲。
薄妈妈的话直接戳到了她的软肋上,秦烟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唇瓣,还没来得及开口,隔壁手术室的门开了,听见响动,秦烟侧头看了一眼,看见了手术室里走出来的苏毓。
秦烟下意识的推开薄妈妈的手,小跑着到了苏毓的面前。
“你……”
“是你给茵茵做的手术?”
苏毓点了点头,笑着说:“是我,恭喜薄太太,茵茵小姐的手术非常成功,等她麻药过了,就可以重见光明了。”
秦烟瞳孔紧缩。
“刚做完手术这些天,注意不要让孩子注视强光太久,我听说薄太太也是医学系毕业的,注意事项我就不用一一说了吧?”
“薄太太?”
秦烟脑子里一团乱麻,薄云深不是说,不让茵茵做手术的么?
他不是答应了,要给陆想想澄清丑闻的么?
秦烟眨了眨眼睫,抿着唇角,薄云深是说服不了茵茵,还是看茵茵实在是懂事,不忍心说?
秦烟自己也不清楚,她强迫自己心平气和,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跟苏毓点了点头:“麻烦苏医生了。”
薄妈妈一直跟着秦烟,苏毓和秦烟的对话,她也听到了。
她双手交握在一起,笑着说:“茵茵复明了?太好了老天保佑!云深也会好的,你说对么,烟儿?”
薄妈妈目光直直的盯着秦烟,她年纪已经不小了,眼角还有显而易见的细纹,她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期待和乞求,让秦烟差点控制不住的答应了她。
秦烟慌忙后退了两步,她有些失态的看了薄妈妈一眼,说:“伯母,我先去看看茵茵。”
薄妈妈有些失望的看着秦烟消失在走廊里。
苏毓笑了:“薄夫人,您不要着急,我觉得薄总吉人天相肯定是不会有事儿的,只不过看薄太太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想通,等她想通了肯定会给薄总捐献骨髓的。”
薄妈妈脸色骤变,下意识的去看苏毓的脸,她目光浅淡,笑着非常真诚,似乎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薄妈妈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的灰败。
是了。
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秦烟并不想给薄云深捐献骨髓。
想不通,能有什么想不通的?
她已经说了,秦烟想要什么,都可以,可提及到骨髓,秦烟就顾左右而言他!
薄妈妈的眼泪几乎快要落了下来。
秦烟恐怕是还记恨着之前的事情,她恨当初她难产的时候,她没有救她!
他不想给云深捐献骨髓……
薄妈妈难得带着脆弱的看了一眼薄远山,后者目光深沉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仿佛里面正在急救的人,不是他的儿子,不是薄云深一样。
薄妈妈本就难受,见状怒火从生,她直接走到薄远山面前,质问道:“薄远山,秦烟明明和你关系更近,她那么听你的话,刚才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说?”
“是不是真的要云深也死了,你一个儿子都没有了,你才算心甘情愿?”
薄远山神色未明,本来交叠在一起的手放下,插到了裤兜里。
这个姿势,令他看上去淡漠悠闲,薄妈妈更加伤怀:“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三次,如果这次云深有个什么好歹!你就给我们两个人收尸吧!反正一具尸体也是收,两具也是收!到时候岂不是给你薄远山行个方便?”
“阿茹!你胡说什么?”
薄远山呵斥出声。
薄妈妈的眼泪坠了下来,她声音更大:“我胡说了么?”
“秦烟恨我和云深,就算是云深死在手术室里,她也不会松口!秦烟想要什么,你比我清楚!”
“云深死了,薄氏都是茵茵和她的,她这是嫌我和云深碍事呢!”
“阿茹!”
薄远山怒喝:“你够了,你给我闭嘴!”
薄远山和薄妈妈这边儿闹得一团乱麻,苏毓从中听到了惊天大新闻。
她捂了捂嘴,心里一阵畅快,薄云深不是威胁她么?现在就看这个男人还有没有空来管她的闲事了!
苏毓正嘚瑟着,忽然对上了顾瑾言的目光,她心里猛地一寒。
苏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眼神,顾瑾言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都双目含情,因为他有一双桃花眼,就算是不笑,也带着三分情意。
加上顾瑾言一向是个绅士,从来不和女人计较什么,他们之间是朋友,顾瑾言每次都温柔的很。
还第一次,苏毓从那双桃花眼里,看见了冰冷。
她心里几不可查的慌了一瞬间,往前走了一步:“瑾言……”
顾瑾言脸上的表情俨然收敛了个干净,他看着苏毓,唇畔牵扯出一抹浅淡到极致的笑容:“怎么了?”
“薄夫人和薄先生正在说家里的秘辛,我们就这么听着……是不是不太合适?”
顾瑾言笑了:“你说的对,既然茵茵的手术已经做完了,那么辛苦你了。”
“苏毓,我出了车祸,也没办法送你,你自己回去,应该没问题?”
顾瑾言的口吻,听上去更像是命令,他要让她立刻离开医院。
苏毓有些慌,本能的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受控制了。
她不敢多说,点了点头,刚转过身,顾瑾言开了口:“茵茵手术麻烦你了,我会按照你的收费标准打给你双倍的价钱。”
“瑾言!”
苏毓失声叫了他一句:“不论怎么说,我们都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你这么做,就不怕伤了老朋友的心?”
顾瑾言轻笑一声,腔调里染着三分讥诮。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挑明,但是苏毓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顾瑾言可能已经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