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后。
路易王登酒店前,马路边。
一名身材纤瘦的长发女孩满脸焦急地朝路上飞驰而过的出租车招手,时不时偷偷瞟一眼一旁身材高大、一脸郁色的男人。
“靳教授,我保证,下一辆过来的车,绝对是空车!绝对!我以女人的第六感向神发誓!”陆凉潄不动声色地往一旁挪了一步,以便离这个全身都透着寒气的男人更远一点。
靳焕眯眼看着远方,紧抿着的唇昭示着他隐忍未发的怒气。
在柔和的春光里,一身黑衣的靳焕似一尊出自世界名流大师的完美无瑕的希腊雕塑般静立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与川流不息的车流形成鲜明对比。
只有他那被风吹起的衣角证明,他真的是属于这尘世间的、活生生的一员。
陆凉潄撇撇嘴,不敢再说话了。但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她也焦灼起来,只求上天垂怜,快赐她一辆空的出租车!
这样下去不但延误了表姐的婚礼,还得把身边的这位教授大人得罪个彻底!
而这时,戴着黑色大墨镜、一身戾气的卓隶从酒店大门走出来,正准备钻进自己的轿跑中,却忽然看见了不远处的陆凉潄,和……靳焕。
几乎不做任何犹豫地,卓隶关了车门,就往陆凉潄的方向跑去。
本来只有一两分钟的路程,却因为中间隔了一个长形的喷泉池,卓隶碍于公众形象,只好绕道。
“出租车出租车!”陆凉潄双眼开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搜索模式,终于发现一辆亮着“空车”牌子的出租车。
激动得不得了的她完全忘了这是一条车流量很大的主干道,埋头就朝减慢了速度的出租车冲了过去。
随着一声尖锐的小轿车鸣笛声,陆凉潄的后衣领也被靳焕拉住了。
他拖着她连退了好几步。
“你不要命了!”靳焕一声怒吼,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陆凉潄被他吼得一颤,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危险,便弱弱地说了一声,“谢谢。”
出租车停在两人身边,司机大叔看着可怜兮兮的女孩儿和盛气凌人的男人,啧啧了两声,“还坐不坐啦!不坐我就要走了!”
陆凉潄这才连忙拉开后车门,做出一个十分恭敬的请的姿势,“靳教授,你坐后面吧。”
靳焕微微叹了一口气,将刚才的怒火压了下去,这才去看那出租车。
要知道,他靳焕这辈子可从没坐过出租车。
向来有洁癖的他,看着出租车那已经泛黑的白布后座,一时迈不动腿。
“靳教授……”陆凉潄当然看出了他的为难。
“坐不坐咯?不坐拉到咯!我要去拉别的客咯!”司机大叔拍了拍方向盘,显然脾气不大好。
靳焕摇摇头,终于朝车门走去。
车门过于低矮,他身材高大,又怕衣服沾染到车门框上的灰土,只是上个车,他就花了接近一分钟。
待他坐定后,陆凉潄终于舒了一口气,忙关了车门,想要坐副驾驶。
“你坐我旁边。”靳焕弓着腰,低着头,用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陆凉潄只得照办,火速坐了。
出租车师傅是个急性子,陆凉潄车门还没关上,他猛一踩油门,车子顿时就冲了出去。
于是,绕了好大一截路的卓隶刚到,就被出租车扬起的尘土蒙了一脸灰!
“shit!”卓隶有些气急败坏,一脚踢在路边花坛上,却由于用力过猛,一只脚痛得他想说更多的非文明语言。
……
明明是平坦异常的柏油大马路,司机大叔却愣是开出了山路的感觉,一路上搞得陆凉潄时不时就撞在靳焕身上,要么就是她突然向前栽去、而靳焕在她快要撞到前面座椅的时候及时把她拉了回来。
所以到达学校大门的时候,陆凉潄的小脸烫得简直可以煎熟两个打鸡蛋了!明明是初春的天气,全身却起了薄汗,有些亮晶晶地挂在她脸颊两侧。
一路带着靳焕终于赶到表姐举行婚礼的情人坡时,却发现好大一群人围在那边,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凉潄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表姐出事了?
顾不得身边还有靳焕跟着,陆凉潄朝着人群飞奔过去,挤开围观的人,发现跪坐在中间的正是穿着一身白色婚纱的表姐—柏颜!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作为新娘子该有的喜庆和甜蜜神情,脸上的妆容都被哭花了!
黑色的睫毛膏顺着两行眼泪留下来,让她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的双肩已被剪刀似的春风吹得紫红。
“表姐!”陆凉潄奔到她身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拢在她肩上。
柏颜有些呆滞地抬起头,望了一眼陆凉潄,眼泪却流得更加汹涌了。
“表姐,你怎么了?他呢?姐夫呢?你怎么没和他在一起?”陆凉潄说话时抬起头,来回望了一圈,也没在人群中找到她的表姐夫—杨言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