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霖阁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暖锅,却毫无食欲。
“哎……是啊,这次老夫居然被宣婉妍那个小姑娘,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实在是丢尽了老脸啊……不过,好歹总算是过去了。”
任霖阁边说,边用筷子尖扒拉扒拉碗里的菜,却一口都未入口。
任皇后一听说宣婉妍,这位自己未来的儿媳妇,立刻便来了兴趣,当即放下金筷,好奇地问道:“哥哥,这个宣家的小姑娘当真这么厉害?”
除了自己的儿子外,谁也看不上的任霖阁,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道:“这次能让她得手,不过只是因为她拉了皇上当靠山,又正好挑了桢儿不在京都的时候,对我们最薄弱又松懈的祖籍禹杭动了手,不然就她单枪匹马,怎么可能做得成呢?”
说完,任霖阁又顿了顿,才不情不愿地补充道:“不过呢,这小丫头的头脑与才智虽然不如桢儿,但也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放眼整个大陆,都是不可夺得的能臣武将。
让她站在我们的对立面,那早晚还会再出事。与其让她一直找我们麻烦,还是将她归为同类,才可一劳永逸啊……”
“就是这个话了。”皇后一听,心情好了不少,身体向前微倾,立刻道:“我已经和皇上提起过,将那个丫头赐给笙儿的事情,皇上当时还有些犹豫。
不过,如今宣婉妍直捣禹杭这件事一出,想必皇上也快下定决心了。”
“嗯嗯,皇后娘娘说得有理。”任霖阁点了点头,接着道:“要不是看到如今宣婉妍和我们任家闹得这么僵,皇上也不会下定决心,将宣婉妍许给九王爷的。”
当今圣上最是擅长制衡与权谋,眼见着婉妍在朝堂之上的势力与日俱增,成为权倾一方的重臣指日可待。
因此,皇上必须要将她牢牢攥在皇家,方能保证她不会在权势滔天之后,产生二心。
但此时,不论将这个重量斐然的砝码归为哪一位皇子阵营,都会导致目前,好不容易维持着的相对稳定局面失衡。
综合来看,就只有九皇子,不仅是吊住命都难的病秧子,还只能住在离京都千里外的蜀州续命。
虽然他实际上是皇后亲生,但对外的名义上,仍旧是已故容昭仪所出,未来就算是皇后想要扶植九皇子,也不是直接简单的事情。
而宣婉妍自己,又一向是嫉恶如仇的,想要年轻的她被任党吞并,为任霖阁所用,起码也还需要些时间。
更何况,如今宣婉妍刚在任霖阁的领地上,如此放肆地大闹了一番,无疑已成为睚眦必报的任霖阁的眼钉肉刺,任霖阁和任家极难从心底里接纳宣婉妍
故而,对皇上而言,九皇子仲怀笙,无疑是宣婉妍最好的归处。
“这样一来可太好了。”皇后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很是开心,禁不住拍了拍手,畅想道:“如此不仅遂了笙儿的心愿,还将宣家、淳于家这些世家大族收入囊中,简直没有比这更称心如意的事情了!
哎呀,现在我就只盼着皇上能早日下旨,让我们笙儿成亲。”
任霖阁也点点头,满意道:“既然日后都是一家人,那这次宣婉妍在禹杭胡闹整出这么大的损失,就算是我们任家给她的第一份聘礼了吧。”
京都,福瑞祥。
作为全京都最大、最有名的布号,福瑞祥中的布料质量极佳,又全都是最时新的样子。因为只要在开业的时间里,瑞福祥的店铺里,就总是满满当当的全是买主。
此时虽然正是中午的饭点,但瑞福祥的一楼仍旧是人满为患,人声鼎沸。
而瑞福祥的二楼则明显冷清安静许多,环境也优雅高贵许多,只有四五个镂空屏风分割成的小隔间。
在其中的一间内,一位身着及其华丽的贵公子和一位身着普通、气质却高洁的少女,正认真挑选着桌上摆着许多样式的布料,一位店小二恭敬地躬身站在隔断边,热情地为二人讲解着店内的产品。
隔断中的二人,正是宣奕和嫣涵。
此时宣奕正兴致昂扬,从一大堆布料中翻出了一匹布料,又拿起手边的一匹已经挑出来的布料,一起伸到嫣涵面前,征求意见道:“嫣涵,你觉得用这匹布料配方才那布料做裙子好看吗?”
“嗯……好看。”嫣涵应了一声,但显然心不在焉,神色中还有几分不安,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附到宣奕的耳边,轻声道:“少爷,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不如……不如少爷还是先回家去休息,或是先去酒楼用个午膳吧!”
自从婉姝给宣奕开了嫁妆单子和聘礼单子,宣奕已经攥着单子,在整个京城上蹿下跳地跑着采购了好几天,每天都起码逛二三十家店,一逛就是一天,每次回家都是满满一车东西,再加上一个累到半死的身体。
嫣涵看着宣奕大冷天里,在满城跑得如此劳累,心中很是心疼,但原本想着宣奕,他向来是一个做什么都五分钟热度的人,又是一个从未吃过苦的大少爷,以为他跑个一天后,就累得不愿意再自己采购,把事情交给自己和下人去做了。
然而不想,这都已经是宣奕亲自采购的第三日了,他却仍旧是兴致昂扬,全然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兴致越来越高了。
这家瑞福祥已经是宣奕和嫣涵,从大清早逛到中午的第四家店了,嫣涵都已经看得审美疲劳,分辨不出美丑了,甚至一闭上眼睛,面前都是让人头晕的一片花花绿绿。
可宣奕,看到现在却还是认认真真地精挑细选,一副要把瑞福祥内的几千匹布料,都一一看个遍,一定要给它们分出个高低美丑来的架势。
此时宣奕闻言,当即连连摆手道:“没事啊,我不累的!成亲这种大事一辈子都只有一次的,我自然是要亲力亲为,就是一匹布、一颗纽扣,那都要挑最好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