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婚约
走进李明月的新家，我不禁有些愧疚，这两天没得帮她们搬家，如今她们不仅把所有东西都搬了过来，还整理得井然有序，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看得出，宋阿姨为了请我吃这顿饭，花了不少心思，虽然只是四菜一汤，但做得很精致很用心，味道更没得说。
我们边吃边聊，一开始只是聊些我和李明月工作的事，后来不知怎么就聊到我身上，宋阿姨开始问些我家里的情况之类的问题。
没多久，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就像是丈母娘打听未来女婿的情况一样。
趁着一个问题结束的机会，我急忙转移话题，说：“宋阿姨，听小李说你是上海人？”
她笑了笑，莫名地叹了一口气：“没错，我在上海土生土长，只是后来嫁人之后就离开了这里，说起来，还有些后悔啊。”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阿姨怎么会后悔呢？”
她笑得有些苦涩，让眼角几道皱纹愈发清晰，坦然地说：“后悔当年看错了人，走错了路。不瞒你说，当年阿姨辜负了一个人，跟现在的先生离开上海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直到我父母去世，也才回来过两次而已。”
我心里一动，难道她真的就是黄仁东说的那个女人？
没来得及继续追问，一旁的李明月插过话：“妈，好好的干嘛提这些事。”
“不提了不提了。”宋阿姨歉然地笑了笑，“难得小程过来吃饭，就不该提这些陈年往事，来，吃饭吃饭。”
我更不好意思追问了，只得跟她们便吃饭，便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吃过饭，又在她们家坐了一会之后，我起身告辞，虽然才几步路，但宋阿姨仍坚持让李明月送我下楼。
和李明月来到楼下，我忍不住问她：“小李，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宋婉君。”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很快又反问：“你问这干嘛？”
“没干嘛，对了，你爸……怎么办？不管他了吗？”
李明月低下头：“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爸，我会每个月给他寄生活费，但不会让他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万一他找到这里，有需要帮助的话告诉我一声。”
“嗯，谢谢你。”
“我去朋友那酒吧坐坐，你就别送了，回去陪你妈妈吧。”
“嗯。”
我笑着朝她挥挥手，走出一小段路后，回头见她仍站在原地看我。
我又挥挥手，拐了个弯朝方唐的酒吧走去，路上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明月母女都是可怜的女人，家已不成家，搞到母女俩躲着父亲，只能说这家庭很悲哀。
我问她妈妈的名字，是想有机会的时候向黄仁东套出当年那女人的名字，如果真的是李明月妈妈的话，那就更悲哀了。
当年抛弃黄仁东跟着有钱人走了，后来，很可能因为老公生意破产、迷上赌博，然后脾气暴躁开始打老婆，许多男人的堕落过程大概就是这样。
临近酒吧的时候，我忍不住掏出手机，给黄仁东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不要过来喝杯酒，他说一会就到。
酒吧里有几个客人，舒可在招呼客人，方唐则趴在吧台上，拿手机看着什么。
我凑过去瞄了一眼，发现他看的正是向晴参加的那个选秀节目，忍不住摇摇头，说：“你是不是觉得她上节目变得漂亮很多，想多看几眼？”
方唐诚实地点点头：“嗯，比以前漂亮多了。”
“如果她回来找你，你还让她走吗？”
方唐没说话，盯着屏幕的目光有些失神，大概是没想过这种问题。
我又摇头：“别想了，她是肯定不会再回来找你，就算回来，你不让她走的话，岂不是误人前程？”
方唐莫名地笑了笑，然后收起手机，一边抽烟眯着眼看向门外，又开始装忧郁。
黄仁东是坐出租车来的，我知道他要喝酒所以不开车，但还是忍不住问他大奔去哪了。
不出意外，他说离婚判给前妻了，这几天正打算凑点钱买个车。
我和他找了个位置坐下，边喝酒边胡聊，方唐也跑过来坐下凑热闹。
见黄仁东有那么一点点醉意之后，我忍不住问他：“老黄，如果有一天，你在上海碰到当年那个女人，而她又很落魄，你会怎么办？”
他愣了愣，似乎跟方唐一样从没想过这种问题。
过了良久，他才摇头笑了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上去骂她一顿吧，问她过得好不好之类的废话又毫无意义，或许，只能当做路人一样视而不见。”
我趁机问道：“对了，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宋婉君”他脱口而出。
我拿起啤酒瓶的手一顿，啤酒瓶差点摔在桌上。
果然是李明月的妈妈。
黄仁东皱了皱眉：“阿东，怎么了？”
“没，没事，手滑而已。”
一旁的方唐有些疑惑：“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宋婉君？老黄你的老相好？”
黄仁东嗯了一声，把他的经历简单地跟方唐说了一遍。
然后，方唐哈哈大笑，举起酒瓶说我们三个都是一个卵样，难怪臭味相投。
接着，又轮到黄仁东问方唐的往事，我们好像有了沧桑一把的机会，一边喝酒一边互挖对方的往事。
但，我脑海中总是浮现宋婉君那张憔悴却又不掩风韵的脸，也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宋婉君回到上海的事告诉黄仁东。
一直纠结到黄仁东醉了，我打了个车，专程把他送回酒店，见他一头倒在床上睡觉之后，也打消了把实情告诉他的念头，独自返回酒吧。
第二天，我比往常早起一个钟头，到停车场拿那辆帕拉梅拉去接苏雯。
半路打了个电话给她，听声音大概是刚起床，果然看到她之后，发现她虽然穿好了和往常一样的黑白套裙，但头发蓬松，脸上也没有任何妆容。
说实话，这女人的皮肤是真的好，没化妆的时候夸张点就像剥了皮的鸡蛋。
她一瘸一拐地回房间梳头，我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又扶着她一瘸一拐地出门。
坐上车，我刚拉下安全带，她突然说：“先不去公司，去机场。”
我一愣：“什么？”
“去机场，接我妈妈。”
“你妈？”
“我妈昨晚听说我受伤，就连夜从美国赶回来，也说不上连夜，她那边时差正好。”
我有些无语，只得把车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路上，她忽然打破沉默，有些犹豫地说：“程东，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
“你知道我曾祖父当年是赴美华工吧，当年他在美国有一个很好的朋友，那朋友救过他一命，我们两家就成了世交，一直到现在。后来他们家去了澳洲，有一年我还小的时候，他们家去美国度假，我爷爷就开玩笑地说要把我许配给他们家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男的……”
听到这，我愕然地转过头看她，心里忽然有一阵浓浓的失落感。
见我转头看她，她似乎有些难为情，低低地说：“我不想嫁给那男的，所以……一会见到我妈妈之后，你能不能假扮我男朋友？”
我手一颤，急忙松了松油门让车子慢下来，心里像打鼓似的咚咚跳个不停。
半响后，我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打趣道：“没想到你家在美国，竟然还有娃娃亲这么封建的事情。”
她撇撇嘴：“我们家直到现在还保留着中国的传统，特别是清朝那时候的封建礼数，可烦了。”
“呵呵，说明你们家没有忘本啊。”
“程东，我刚才说的事，你愿意吗？但只是假扮而已，你不能碰我，就是为了让我妈妈知道我有男朋友了，让她回去跟我爷爷说推掉澳洲那门婚约，反正当年我爷爷就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