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看着,我已经麻木,悬在头顶那柄刀竖得太久,太久了,经历了恐惧,害怕,死亡,心已经临界,无法再作出反应,反而只是念念想着那柄刀快点落下,结束那难熬的折磨。好过生,不如死。
众人呦喝着,催促着,而我,时间也已不多。
他终是慢慢举起了手,我背过身,看着亮闪的高台,轻吐
“相逢对面不相识,两目错别万千山”
长吁口气,坚定了双眼,挺直了背,踏上高台。
收拾情绪,缓了面容在桌前站定,公式客套的笑容摆上。
“各位,接下来,是我们的古乐器鉴赏的时间了,首先要说的便是月明斋的碧水长天洞萧”我清脆出声。定定诛讥。
月明斋的伙计把盘子端上前来,我接过,微微一看,笑道
“说到萧,总是和笛伴在一起,他们有着共同之处,但其本质确是截然不同的,有人说笛是侠客,箫则是儒生。笛是仙,华彩,飘逸,甚至诡异,直上九天;箫则是佛,慈悲,宽容,驻足大地,因为它知道人间的悲苦;笛是孩童的,少年的的,是幻想和浪漫的;而箫更多是中年以上的,老年的,沉稳而平和;笛是毫无心计,笛的感情即使含蓄也使一览无遗的,它是自我展放式的;而箫可以棉里藏针,带着智慧优游,回旋往复,靠听着自己去解,去味;笛是李白,箫是庄周……行走胸臆但是不是像笛子那样奔放,悠扬,声传十里般挥洒,而是低然呜咽,尤适合松间,月下,箫属于林泉,清风;而笛总和广袤,宽阔,长空,奔放的。”
我长长的一口气说出来,像是发泄着心中的郁结,微微喘息,台下众人愣目,我深吸口气,眼光扫动
“我认为,萧是知己,是老友,是内敛而又缓慢的溪流,是诗意的落叶,是月下的清泉,是多愁且善感的思想,它直达人的内心处,寄托着愁人无限的思绪。宁静而又悠远”我轻缓总结。
语气转强“所以,如果我们能获得一根好萧,可以说,人生无憾了。月明斋这把萧年份不确定,但我们知道,萧在很古老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这把碧水长天洞萧的制作是非常之独特的”
我将萧头对向台下“各位请看,在上好的翡翠的包裹下,它的内层其实是一根浑然天成的,大小适中的骨头”众人微微抽气,直盯着萧看。
“萧的最早开始,便是由动物的骨头制作而成的,但往往由于骨头的大小,坚硬程度,以及制作的手法的不易,真正能做成一根骨萧的却是少之又少,今日我们能看到,确是不易。”众人连连点头。
“所以,这柄萧虽说外表极新,颜色翠绿,但其实他的年份肯定比这里的任何一个古董都要久远,据在下看,这外壳怕是后人为了此萧能够久远的流存下来,而做的必要的保存手法,我非常的佩服这位制作的高人,既能保持此萧的古风古韵,又能使它坚硬得能够经得起风吹雨打。”
我收回萧,眼光看向十三,他认真地听着,看着我,我微微一笑“萧乃乐器,不管在下在台上说得如何好,终是虚幻,如能吹奏一曲,当场验声,自是知道在下并非虚言”众人连声称是,蠢蠢欲动。
我略显遗憾“可惜在下虽通音律,对萧却是无从下手,怕要失了各位的意了”说毕叹了口气。
前排阿哥福晋的眼光顿时都扫向十三,我知道我是给他出了个难题了,十三在宫里萧艺那自是不必说,可能够听他吹的人少之又少,何况今日又是在这人员众多的场所呢。
我见他仍没动静,只是静静看着,不动声色,便要低头收回萧,准备介绍下一件古董。
“好了,接下来……”
“慢着”却是十三在台下站起身来“既然此萧如此的珍贵,不当场试一下,岂不遗憾?”
我闻声笑开了脸,十三看了我一眼,未有一丝勉强与不快,轻踏着脚步上了台来。
“今日能得闻十三阿哥的萧艺,在下真是三生有幸”我将萧递给他,客套的说道。
十三接过萧仔细观看,未作答。
“在下斗胆,可否请十三阿哥吹一曲梅花三弄,如果要试音,以此曲最好不过?”
我小心提议。
“不必,我倒是有一首,可否请冯公子一起?”十三摇头拒绝。
我看了半晌,终道“取琴”
下人将琴摆在台中央,我轻轻坐下,轻抚了几个音,点点头,音色果然清脆,不含一丝杂色。
我看向十三,朝他点点头。
他抬起萧,自顾吹起来,熟悉的曲调入耳,我未及多想,随着音律拨弄起琴弦,一边弹一边愣愣的看着十三,如此熟悉的侧身,熟悉的动作,我们,又琴萧合鸣了。
他突然转过身,眼神尽是笑意,萧声未断。我微微错愣。
“啊”我惊呼一声,身形一僵,顿时猛地停住了手,乐声嘎然止住,显得刹是突兀,我慌乱转过头,放在琴上的手握成了拳,胸膛不断起伏。一时万绪纷飞。
不断的喘着气,犹豫的转向十三,轻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作声。
十三像是计谋得成似的,轻盈走到我身侧,低下头,凑近我耳边,用只有能听得到的声音道“怎么,还不肯承认吗?”
我轻轻颤抖,退开身,无措的站起身。
众人见我们状况,都愣在当场。
“可安,怎么了?弹的好好的,怎么不继续下去了?”冯陈生出声询问。
我愣着没作声。心里纷乱。
“是啊,怎么不弹了,这曲子我没有听过,煞是好听,你继续弹吧”我一愣,竟是四福晋那拉氏出声。
我无神看向胤慎。
“四嫂,这曲子确实好听,如果能边弹边唱更是绝了”十三却悠闲在旁边加油添火。
胤慎一幅我救不了你的表情,你自已看着办。
我扫了众人一眼,已经没有退路了,咬咬嘴唇,轻轻坐回椅子。
复杂地看了一眼十三,他却笑笑朝我点点头,萧又重放回嘴边。
我无奈的双手放上琴弦。
“既然如此,冯公子一边唱一边弹吧,这曲子倒是新鲜,你们说是吗?”那拉氏向我交待一声,转又向众人问道。
众人连连点头。
十三认真吹起萧来,柔和,典雅,低沉、哀婉,穿透力和震撼力的萧声,最是能打动人心,那吹时的每句的尾音,袅袅不绝、如泣如诉,表现着内心的抑郁缠绵的感情。
我轻弹,合着那音律,不自觉的低唱:
风停了云知道
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他来时躲不掉
他走的静悄悄
你不在我预料
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找苦恼
怕不爱睡不着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路埂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
如何在飘渺
啊爱多一秒恨不会少
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你不在我预料
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找苦恼
怕不爱睡不着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路埂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
如何在飘渺
啊爱多一秒恨不会少
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路埂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
如何在飘渺
爱多一秒恨不会少
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那份无奈,飘离之伤感,在萧声下淡淡诉来,让人愁绪顿生。陷入那份淡淡的伤痛。
众人无不面露愁色,清新独特却带着无限悠愁的曲调,在如泣如诉的萧声,点点滴滴的琴音的衬托下,带入了歌词中的那份意境。一时无法自拨。
我唱出最后一句,微皱着眉,缓和的脸上更显柔美,淡淡的离情跃然跳上脸孔,隐藏于眼神中的落寞点点滴滴。
停下最后一个音符,看向十三,隐约的泪光流动,微动的唇,诉说着无尽的愁苦。
细弱的双肩,纤细的脖子微微伸展,精美的小脸挂满莫名的情绪,娇弱的身子在寒风中显得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清脆的掌声,惊醒了我,我忙伸衣袖挡住眼,眨下那眶泪水,伸开,冷清的看回众人。
“好萧,好琴,好歌,好曲,哈哈”太子无所顾及的拍手称快。众人即刻附合。
我站起身“多谢太子爷夸奖。”
“老十三,怎么还不下来,是不是还想再吹一曲啊?”胤慎出声打断仍在台上呆呆望着我的十三。
十三这才醒神走近将萧交还给我,双目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轻轻点点头。
“今日喜庆,你再来一首”太子意犹未尽朝我道。
众人即赞同。
“是啊,难得听到这么独特的曲子,冯公子再来一首”一旁的三阿哥却似感兴趣道。
我为难站在台中。咬住下唇。
“可安,既然大家都说了,就依了众兴吧”九阿哥总结性的道。不容置疑。
我扫向十四,他一动不动,双眼却是狠狠盯着我,却是想将我撕成碎片一样。
“好吧,既然是十四贝子爷大喜,可安就再唱一曲”我缩回眼光,退回琴旁。
众人静下声来。
我轻轻放上琴弦,看向众人
轻弹轻唱起来。此时的心境,一首英文歌跳上我的脑。想也不想,便唱出来。
Ilookatyou
Pleasedon'twalkaway
Iseeyou'reaboutto
ThereisjustsomethingI'dreallyliketosay
Sopleasedon'twalkaway
Iknowthatyou'rethere
Stillyoupretendyou'renot
YesIknowithurts
Ihavealsofeltthepain
Soshoulditmatter
WhatIdoorwhatI'vedone
Aslongasinmyheart
You'restilltheonlyone
Ihearyousayit
ButIdon'tthinkyouunderstand
Icanbetrustednow,IsweartoyouIcan
It'sbeenayear
Amemoryfrommypast
IknowwhatIdidwrong
Iwishtochange
Justtomakeitlast
ButIguessit'sbeentolong
Easytomoveon
Toforgetaboutitall
Isthatwhatyoudo,hopingIwillbegone
Ifyougottoknowmeagain
Maybethen-maybethen
Wecouldseewhatweshoulddo
Butthat'salluptoyou
I'llbewaitingforyou
我自顾的弹唱着,只剩最后一句Iwillbewaitingforyou没唱,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等,值不值得等,需不需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