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他坐好,便跟他讲解,他吩咐小顺子去拿些点心和茶过来,我纠正了他的发音,又讲解了一些简单的句子,不过他似乎很有兴趣,于是我把这些题目讲解完后,又教了一些新的词汇和用语,并教了一简简单的英文歌。

没想到十六这么爱学习,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不过他也挺调皮的,偶尔还故意念不准,让我重复,然后自顾的哈哈大笑,我少不得愤愤的说他几句,叱牙咧嘴的,倒也其乐融融。

我琢磨着也过了不少时候了,怎么这小顺子手脚这么慢,茶点还没有送上来,这会口干舌燥也等不及喝,出门也有会时候了,还是得赶紧回咸福宫。

“爷,今天教你的这些,你好好回去看一下,还是那句话,学习是不能靠别人的,你自己回去再好好想想,我要走了,记住。”

我紧紧盯着他,“这件事可千万不能泄密,知道吗?”

他也识相的点点头,我觉得还是不保险,于是拉起他的手,“来,我们打勾勾吧,”他一脸你好白痴的表情,不过在我的眼神扫射下还是乖乖做了。

站起身来,拍了拍手,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哎呀,腿有点酸,坐太久了,十六起来扶了我一下,便一起出了亭子。

又是看到眼前一群人后,我终于发现这亭子是我的灾难地,我看为首的是一个中午男人,很威严,身穿明黄的长袍,正面无表情看着我们。

脑子还在拼命转,明黄明黄,天哪,不会是……身边的十六趴一声就跪了下去。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跪下时还不忘拉了我一下,我立刻醒悟过来,也趴一声跪下。

“奴婢给皇上请安。”我想这回惨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康熙,我现在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心想我这脑袋可不保。

刚才还冷得不行,现在浑身冒汗,我偷偷看了一眼十六,他似乎也蛮紧张的,看样子靠他是不行的。

“起来吧。”

十六站起身来便走到康熙身边去了,我也不敢乱动,就这样站起身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是什么情绪。

“奴婢舒舒觉罗若兰,是咸福宫里侍候良妃娘娘的,今天冒昧到这里,还请皇上恕罪。”

我趴一声又跪下来了。挥汗如雨。

他走近了一些,“你刚才可是在教朕的阿哥功课?”

我低着头,完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只能吐出几个字,“请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

“十六,拿过来给朕看看。”

“皇阿玛,是儿臣让她来的,要罚就罚儿臣吧。”小子,算你有点良心。

康熙拿来翻了翻,“你也识洋文?你阿玛是谁?”。

清朝此时的洋人并不多,断然不能说是阿玛请了洋人来教我。

“奴婢只懂皮毛,阿玛是舒舒觉罗明德,奴婢对洋文只是机缘巧合,习得一两句”,我阿玛只是从五品的官员,皇上未必认得吧。

“可是礼部那个明德?”这圣上一发话,彻底打皮我的幻想。

“回奴婢……哦,不,回皇上,正是。”我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

十六竟然笑了出来,我不由得抬头去盯这小子,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旁边的宫女太监也都憋着笑。“这规矩不可破,还得好好管教,你先下去吧”便摆手让我下去了。

等我大汗淋漓,不知天南地北回到咸福宫时,腿已经发软,扶着门,就软软倒下,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若兰,你怎么了?”小翠赶紧扶我到里面,良妃看到我这样子也吓了一跳,示意小翠扶我到椅子坐下。

小北拿来了毛巾,“若兰,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娘娘,若兰可能闯祸了。”我声音一哽咽,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只是漏我会洋文这一段。良妃听完也没有表现什么。

“你先下去休息吧,这事应该不会太严重,这几天看皇上的意思吧。”出门,刚好见到八阿哥进来请安,我抬起头无力看了他一眼,看到我的样子,他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祀儿,你进来吧。”良妃在里面发话了,我也赶紧回到房间去。

心神不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若兰。”我一听是八阿哥的声音,不知道他来干什么,坐起身去门口迎他,我看看房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请他进来坐,他自顾便进了门坐下了。

我忙给他倒茶,“八爷,您怎么……”还没等我说完,便皱眉打断了我,“你见过皇上了?”

“是,奴婢跟十六阿哥在一起的时候便遇到了。”我据实回答。他看了我一眼,“你这丫头平时自看着还好,怎么有时候也犯傻了,这宫里规矩多,还是多上点心。”

停顿了一下又说:“我看今天的事,你也不用如此着急,皇阿玛不会拿你怎样,你且放宽心。”想必刚才在堂上他看我虚弱的样子,便来安慰一番,不由得心中一暖。

“奴婢谢过爷的提醒,以后自当小心行事。”我规矩的回答。

“你也不必如此担心,这宫里头还有我,嗯?”说毕突然轻轻把手覆在我手上,轻轻一握,我心一惊,想抽回来,可看到他眼中的关心和真诚,也愣了。

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轻叹一口气,放开我,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锦盒,“这是我随皇父出巡时发现的小玩意,我想你定喜欢的,收下吧。”我正想推辞,他似乎知道我要拒绝。

“额娘由你照顾后,身体好了不少,就当作是对你的一点心意。”我只能收下,“这是奴婢份内之事,谢谢八爷,”便接了过来。

他起身离去,我打开锦盒,原来是一个小瓷猫,煞是可爱,笑容可掬的。手工也极是精致。想必他是见过我手绢上绣的机器猫吧。如此的心思细腻,难怪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兄弟间,他都能如此笼络人心,连皇上都夸奖他心性好,不务矜夸。

打开小桂子送来的包袱,原来是几本书,还有一封信。是阿玛写来的,说家中一切都好,勿须挂念,只是额娘一直记挂着我,希望我在宫中好好侍奉娘娘,不要惹是非等等,便也放下心来,信中还夹着一些银票。眼睛有些湿润,在这陌生的时代,还是有着关心我的人。

正准备收拾起来,却摸到一个紫色的簪子,我一看,很眼熟,这不就是那次换莲花船的那只么,原来那晚胤祥又把它赎回来了。拿起簪子陷入了沉思,有些事你越想躲却怎么也躲不过,如果不是那两次偷溜出门,也不会有今日的烦恼吧。

一早起来,小翠便拉住我。

“若兰,你听说了吗,宫里马上就要热门起来了,有几位阿哥要大婚了呢,皇上刚发的圣旨。”

“哦,是哪几位爷?”我随口便问,一向对宫里的喜事都不感冒,咸福宫一向是不沾这些事的。

“这次被指婚的是八爷,九爷,十爷,十三,十四爷,我们咸福宫也要热闹起来了,我看这喜事一办,娘娘也放下心了,八爷府里一直只有两位侍妾呢。”

小翠一脸的兴奋,我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你可知道可是指的谁家的小姐?”

“皇上这次可是大手笔,全部都是指的嫡福晋,礼节都会做足。”

看样子小翠已经详细打听来了,这其中几位嫡福晋,我也认识,郭络罗希敏被指给八阿哥,宁静则许了十三阿哥,十四的嫡福晋是完颜氏,九福晋是栋鄂氏……我愣愣着听着,思绪飘了很远很远,想来那天十四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历史确实就这样真实地在我身边发生着,有人欢喜有人愁,皇室的婚姻看中的是门弟品格,八阿哥为了那个位子,娶了安亲王的孙女希敏,这个历史有名的妒妇;十三也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怕是政治因素更多吧。

我甩甩头,不想去想了,这个时代历来如此,多想反觉得是自寻烦恼;

这样一来也好,也算断了我和他们的这种若有若无的情绪,原本也就没有见过几面,就这样罢了吧。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繁忙,虽说是来年春天再正式行礼,但因为是指的嫡福晋,所以各阿哥府里已经在忙开了,宫里的娘娘自是不例外,如今良妃身体已是大好,八阿哥的大婚,她也热心的张罗。

虽然他对希敏似乎不是十分满意,想来也是,希敏在宫里风头正旺,高傲泼辣,与良妃的风格截然不同,想必也是知道这往后八阿哥的日子并不太平,只是为了争夺那个地位而必须如此,这也是做母亲的也无奈吧。

“若兰,娘娘请你过去呢。”小翠边说还一边捂着嘴笑。

“你这丫头,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开心啊。”我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问她。

“去去就知道了,你到这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从那天十四爷看到你生病紧张又喂你喝粥,怕是想娶了你做侧福晋呢,这远的不说,我瞧着咱八爷……”

小翠推了我一把,我只能无奈打断,笑笑。

“那是爷看得起我,我们做奴婢的,哪能当真就跟着爷一起胡闹,嫌脑袋不够砍了吗?”

“娘娘,您找若兰吗?”

“过来这边坐吧。”

我靠过去,拿了垫子放在良妃背后,扶她做好,看她觉得舒适了,便轻轻坐在她旁边。她亲切的拉着我的手。

“若兰,这八阿哥要大婚你也是知道的。”我点点头。

“从你到这咸福宫来,我就一直把你当自己女儿看,跟你极是投缘。”我内心一阵不安,但还是点头。

“八阿哥这桩婚事,说到底也不是尽如人意的,这阵子来,你尽心照顾我,八阿哥也是看在眼里,虽然表面不说,但内心也是极欣赏你的。”

我不安的唤了声,“娘娘……”

“在这宫里,我不求别的,唯一让我牵挂的就是八阿哥了,你这孩子,我信得过,就让你跟到八阿哥身边吧,这样我也放心。”

她叹了口气,“你阿玛官从五品,让你过去做个侧福晋也是合适的,就是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

我心里一惊,忙跪了下来,“娘娘,奴婢还小,还想侍候娘娘几年。”

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希敏如此泼辣,有时候的所作所为,让我这从现代过来的人都自叹不如,别说我知道她不会允许八阿哥纳妾,就算可以,我也不会任着自己跳下去。

良妃扶起我,“这事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也希望你多留在我身边几年,八阿哥的意思也是一样的。”看来他们娘俩已经谈过我的事,唉,现在状况更加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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