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姬文循声望去,原来是姬侯爷。
只见姬侯爷匆匆从殿外一路小跑进来,向豫王姬文行礼:“大王,微臣唐突,实在是李丞相所提削爵之事,祸乱我豫国朝纲;微臣不得已,失了礼数,望陛下恕罪。”
豫王姬文微笑:“爱卿免礼,我知道你是为我豫国着想。刚才你说削爵之法祸国殃民,请问为何?”
姬侯爷回禀:“李丞相所提削爵之法,看似惠国利民,实则贻害无穷。因为个别名门贵族做了不法之事,而将所有贵胄撤销,实在是以偏概全。假使有一个官员犯案,难道要将我豫国所有官员撤职吗?
而且,这些名贵之后,都是王室公亲、功臣之后,都是受先王册封,岂可说废就废?我豫国能立足诸侯之列,正是这些权贵鼎力扶持。废除权贵,那是动摇我豫国之本。
再者,废除勋爵,将使我豫国贵人不贵,尊者不尊,以后我豫国何以明尊卑、知礼仪?”
李馈连忙道:“姬侯爷此言差矣。微臣所说的削爵,并非一概而论。削爵,是针对那些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的不法权贵;而那些仍然为我豫国尽忠职守之人,则保留其爵位。。。……”
姬侯爷打断李馈的说话:“请问,如何判定谁是尸位素餐,谁是尽忠职守;又是由谁来当裁判;裁判员是否公正,是否会专权弄权。。。……微臣以为,削爵只是不切实际的小儿之言,大王切不可采纳。”
李馈还欲分说,豫王姬文发话:“削爵之事,事关重大,容后再议。两位爱卿先退下,我自有决断。”于是,姬侯爷、李馈告退。
过了一段时间,豫王姬文对削爵一事,依然只字未提。李馈估计此事落空,心中苦闷,邀李赫来家中一叙。李赫应邀,前往李馈府邸,见李馈正在凉亭中沏茶。于是,俩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李馈忧虑:“这些不法权贵,私造假钱,即是伤财;养士聚盗,即是伤政。这两件事,都会伤害国之根本。豫王殿下心知肚明,为何不推行变法?”
李赫寻思良久:“下官以为,豫王可能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一个恰当的人选。”
李馈:“何时算是恰当,何人算是恰当?”李赫一时也难以回答。
李馈、李赫二人继续品茶。这时,李心雨走了过来。
李心雨向李赫行礼:“见过李公子。”
李赫:“见过李姑娘。”
李馈:“你们二人不必如此生分。我时常跟心雨提起你的事情,心雨知道你在丞相府、在军中的作为以后,还不住的称赞你,夸你文治武功,是难得的少年英雄。”
李心雨瞬间脸就红了,低头不语。李赫笑了:“李姑娘都听说我哪些事情?”
李心雨如数家珍:“我听说公子你多有奇计。一是献削爵之法;二是献武卒之策;三是平息流寇之乱;四是平息兵变;五是解王宫失火之疑;六是解米巫府宴之困;七是破嫱妃命案;八是定伐雍战略;九是献攻心之术;十是妙计偷袭辰城;更有计夺岗哨、平河神之乱、剿灭凯奉盗匪之功。”
李赫没想到李心雨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了然,心中感激:“谢李姑娘挂念,下官必当再接再厉,以报狄侯爷、李丞相知遇之恩。”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李赫向李馈、李心雨告别,刚出了府门,就被一伙侍从拦住,说是姬侯府相邀。李赫不好推脱,只得上了马车,前往姬侯府。姬侯爷、田错早已在大堂等候,李赫与二人寒暄了一番。
姬侯爷:“李公子真是贵人多忙,本侯与田大人等了一天,总算把你等来。”
李赫作揖:“下官今日与李丞相议事,事务繁多,让侯爷与田大人久等,下官惶恐之至。”
田错:“如今豫国,大小政事都是李丞相说了算,真是权势熏天。看来,姬侯爷与我,可以告老还乡了。”
李赫再拜:“豫国政务,千头万绪。李丞相不辞辛劳,日理万机;上要遵循豫王旨意,下要团结文武百官,实属不易。姬侯爷与田大人德高望重,士族之望,豫国还须仰赖两位大人辅佐。。。……”
谈话之间,姬英王子从堂外衣袂飘飘而来,李赫、姬侯爷、田错三人向姬英行礼。于是,众人各自坐定,摆上酒宴。田错唤来歌姬舞女,表演助兴。
酒过三巡,姬侯爷叫退众人。姬英慢条斯理,询问李赫:“李赫在丞相府中,可还顺心如意?”
李赫:“下官受豫王、丞相眷顾,展平生所学,实慰我心。”
姬英:“李公子文韬武略,职位却是区区一个丞相府主簿,实在屈才。”
李赫:“下官职位虽低,只要能为我豫国尽心尽力,我愿足矣。”
姬英:“李公子可曾想过,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
李赫:“下官只想着兢兢业业,做好本职工作。如果能得到豫王、丞相赏识,加官进爵,自然是美事;即使不能得到提拔,依然是现在的职位,我也心满意足,不敢奢求。”
姬英:“李公子认为本王子如何?”
李赫心里想:“你是高富帅,你是霸道总裁。你每天早上八点钟起床,就站在人生巅峰。你每天打鸡血,上蹿下跳,直到晚上十二点钟睡觉。平民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一年赚三十两钱财;你无论走到哪儿,随便一挥手,就是五万两。”
但是,李赫嘴上却说:“王子您身份尊贵,下官只能高山仰止,不敢妄加评议。”
姬英:“李公子可愿为本王子效力?”
李赫想了想:“王子殿下如有差遣,下官自当尽忠职守。至于下官在何处任职,还须李丞相定夺。”
姬英沉吟片刻:“李公子可愿改换门庭,投入本王子麾下。本王承诺,如若他日本王子能够登基为王,必任命你为丞相。”
李赫心里想“你能不能当上豫王,还不一定呢”,嘴上回道:“王子殿下礼贤下士,实在是众望所归,他日必能顺利登基。下官愚钝,恐难担丞相大任。辜负王子殿下美意,下官惶恐之至。”
姬英顿时沉下脸来,默然不语。姬侯爷看见姬英、李赫两个人谈崩了,也不多说,只是叫回歌姬舞女,宴会继续。
宴罢,李赫向姬英、姬侯爷、田错告辞。田错见李赫走远,对姬英说:“李赫这小子太狂妄了,王子殿下您屈身下顾,他竟敢不买账。殿下,请容下官叫人,了结了他。”
姬英冷冷地的说了一声:“够了,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吗?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一日,李馈坐车外出,偶遇一群贵家公子在街头斗殴,死伤颇多。李馈不闻不问,继续前行,又遇见路上有农民赶着耕牛。这头牛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还直吐舌头。李馈连忙命令停车,下车问那个农民:“赶牛走了多远?”
随行的任佐非常不解,问李馈:“之前遇到街头斗殴死伤,不去过问;现在看到一头牛喘气,却要下车过问。轻重不分,这是为何?”
李馈回答:“之前街头斗殴死伤事件,只是一小撮人,自有凯奉府尹、廷尉处置。我作为丞相,只要事后看他们是否秉公办理,是否有渎职失职,再按律对他们进行奖惩就行了。
然而,现在正是春天,天气尚未炎热,而这头耕牛也没走几里路,却气喘吁吁,要么是生病,要么气候反常,这些都会影响农耕。影响农耕,就会影响今年粮食收成,百姓就会缺粮,国家民生就会不安定。这才是国家大事,才是作为一国丞相应该关心的事情。”
任佐听了,心悦诚服。李馈突然回过味来,问任佐:“你刚才说话怎么那么没礼貌?”
任佐打了个饱嗝,一阵酒味儿。任佐尴尬的笑笑:“喝多了,喝多了。。。……”
李馈也不介意,随后又嘱咐相关官员切实履行平粮价之法,以备歉收之患。
一日,豫王正召集文武百官上朝,忽然从河西传来前线急报:“大王,不好了,我军在河西地区攻下的好几个城池,都发生了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