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空鼻症患者,本来都是健康人,或者只是患有鼻炎而已,但在使用千度搜索相关医院的时候,都被误导去了一些不正规医院。
在这些与千度合作的莆田系医院中,他们被过度切除了鼻甲,而后患上了空鼻症。
为首的这位叫孙淑玲的大姐,更是其中最为悲惨的受害者。
在患上空鼻症之前,孙淑玲是东海设计院项目部的负责人,她与她的丈夫在东海的一个高档小区中有着一套房子,过着常人眼中幸福美满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孙淑玲外耳道瘙痒,持续一段时间后,她去了医院就诊。
访遍东海的三甲公立医院都查不出原因后,孙淑玲在千度上找到了一家东海某武警医院。
因为在搜索结果中排在第一位,并且是三甲医院,离小区有也近,孙淑玲去到了这家医院。
医院医生告知她要进行一个小手术,而后她接受了麻醉。
没有进手术室,仅仅是在外科中的治疗室,孙淑玲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切除了鼻子双侧的鼻甲。
在离开医院的几天内,孙淑玲一切正常,但仅仅过了一个星期,孙淑玲在上班路上突然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从此,孙淑玲患上了空鼻症。
也是在这之后,孙淑玲才发现,那是一家二级医院,却在千度上被包装成了三甲医院。
这家医院的外科,更是被外包给了莆田系医院。
在家人的不理解,国内医疗对这种病不承认的情况下,孙淑玲被家人视若精神病人,也多次被医生建议进行精神治疗,孙淑玲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开始了痛苦的斗争历程。
从状告医院,到事发几年后互联网广告暂行办法的发布后,孙淑玲才意识到这件事千度有着相当大的责任。
于是,孙淑玲又开始了与千度的漫长斗争过程。
慢慢,一群因为千度的虚假广告而受害的空鼻症患者聚集在了孙淑玲身边,一起开始艰难地维权。
只是,千度旗下喉舌众多,在那些网络打手口中,孙淑玲等人的行为抹黑为碰瓷。
在孙淑玲与千度的谈判过程中,千度提出过单独赔偿孙淑玲,但被孙淑玲严正拒绝了。
她说,她是代表着所有千度的受害者来谈判的,不可能接受单独的赔偿而不顾别人。
在第一轮谈判的时候,孙淑玲便出示了她收集到的众多受害者的病例和证据,但在千度的公关号上,却成了千度多次要求他们出示证据而他们却迟迟没有出示证据。
在第二轮谈判,千度要求双方不得录像。
但孙淑玲到了谈判现场,却发现千度的工作人员手持执法记录仪,记录着谈判过程。
当即,孙淑玲也拿出录像设备,录下了谈判过程。
第三轮谈判,警方介入。
面对警方,千度依旧咬定孙淑玲方没有出示过证据。
还好,孙淑玲拍下了之前谈判上交证据给千度方的录像,并且当场上交警方足足四个背包的证据。
这时候,千度方又改口说今天参与谈判的人不了解之前的情况,承认证据有效。
当千度依旧拒绝赔偿,声称如果千度违反了哪条法律法规,千度一定认罚。
在数轮谈判之后,辗转多方介入,千度终于答应了孙淑玲的诉求。
成立一个空鼻患者基金会,捐款支持研究治疗空鼻症的手段。
然而,事实是,如今这个基金会还是由孙淑玲卖掉在东海的那套房子的钱支撑着的,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千度哪怕一分钱。
这样一个作恶无数的企业,罪状说起来简直罄竹难书。
“孙大姐,我在网上看过你的照片的,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您尽管说。”
孙淑玲犹豫片刻后,一咬牙。
“我代表所有空鼻症患者祈求严先生支持我们跟千度的官司,我们早就想跟千度对簿公堂了,只是实在是都没钱了。”
孙淑玲有些难以启齿,曾经的她,也是一个骄傲的女人,生活条件优渥。
如果不是千度和那间黑医院,她本可以每天坐在办公室中喝着咖啡,使用者流利的英语与外国客户交流的。
“孙大姐,说什么祈求。放心吧,我一定支持你们维权。律师团队的话,就用我请来的律师团吧,他们都是业界顶尖的律师。”
孙淑玲感激地点了点头,其他的空鼻症患者也都感激地看着我。
“孙大姐,你们现在住在哪里?要不也过来我入住的酒店住吧,这样大家也方便一起交流。”
孙淑玲低下头,摇了摇头。
“不用了,谢谢严先生的好意。”
说着,孙淑玲脸色一揪,神色痛苦不已,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一瓶喷雾往鼻腔中喷着。
我看着孙淑玲这副痛苦的样子,揪心不已。
过了好一会,孙淑玲才恢复了正常。
“不好意思。”
孙淑玲歉意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
“不用。”
我也明白孙淑玲为什么拒绝我,无非就是遥遥无期的治疗费用加上漫长的维权已经花光了他们的积蓄。
这么久了,恐怕孙淑玲卖掉那套房子拿到的钱也花光了。
但是住在一起确实有利于案件的交流。
“这个事由我做主,都去入住凯捷酒店吧。”
说完,我便打电话给酒店的经理,将酒店所有的空房都订了下来。
带着这群可怜的人回到酒店中,我将他们的情况告知了普康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他们愿意全都接下来。
当然,实际上并不需要每一个都提交一张起诉状,只需要以孙淑玲为代表提交起诉状即可。
当我回到房间打开手机浏览新闻时,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全国各地的法院,都受理了数宗状告千度的诉讼。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法院受理的告千度的诉讼,已经超过了一千宗。
而这还只是一部分受害者而已,很多的受害者根本就没有条件发声维权,甚至有的已经永远失去生命了。
就在我关掉新闻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京城号段的。
我接起电话,手机听筒传出一个我并不陌生的声音。
“你好,我是李严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