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的梦里都是晚上经历的场景。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好像是不断的穿梭在晚上经历的那个画面当中一样,她的手臂在半空中拼命的想要抓着什么东西,却怎么都抓不住。
梦里的朱建国带着狞笑,一步一步的向她逼近。
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许心兰,从许心兰的视角看着逼近的朱建国。
朱建国拼命的往她嘴里塞着那不知名的药丸,她流着眼泪想要推拒那些药丸,却冷不防地被人推倒,然后压在地上,她的身子无法动弹,眼皮也睁不开,只能不断的摇着头抗拒着那些药丸,最终,她的口鼻还是被堵满了药丸。
她拼命的想要离开这样难堪的画面,可是那些个画面就如影随形。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大口的想要喘气,却被人塞进了更多的药丸。
啊--
她猛的睁开眼睛,原来自己紧紧地缩在被子里,拳头塞在自己的口中。
她从被子里面挣脱,狼狈的喘着粗气,将手从口中拿开,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的拳头被咬得发麻,她看着漆黑一片的卧室,茫然的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现在是在傅景琛的公寓里面。
窗外好像刮着风,她听到树枝拍击在窗户上的声音,身侧却十分冰冷。
她的手摸着身边的空位,心也空落落的。
他不在。
人应该是走了好一阵了,冰冷的就连她掌心的温度也无法温暖,她咬着嘴唇,将嘴唇咬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她赤着脚走遍整个公寓,也没有看到傅景琛的影子。
往常他最喜欢待的书房里面就连烟味都没有闻到。
她有些害怕。
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遗弃了。
想要去找他,可是却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
她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却得到冰冷的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她将座机摔在地上,找不到他的人她整个人都处于暴躁的状态,将手边一切能碰到的东西都扔在地上。
重物落在羊毛地毯上,发出几声闷响,她摸索着身边的东西,手掌按在地毯上的时候,感觉到一片濡湿,她刚才应该是不小心将水杯打翻。
黎昕咬着牙蹲在地上,缓缓的呜咽出声。
她的脚下是地毯柔软的触感,仔细感受甚至能感受到上等的羊毛在她脚下拂动的感觉。
空气中只有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她却找不到他的人。
他是不是嫌弃她了!
这么想着,心里就哀恸不已。
黎昕在跟沈亦初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喜怒完全不随自己了一样,只要那人高兴,她便跟着高兴,看不到他的人,便从心里感觉到慌张。
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因为他。
她抖着嘴唇,小小的呜咽出声,"阿琛……"声音小的,被吹散在风里。
处理完朱建国的事情,傅景琛坐车回到了公寓。
他坐在车后座,司机停下车以后,只说了一句"到了"便熄火安静的不发一言。
傅景琛揉着自己的眉心,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第一次对一个人感觉到头疼。
他清楚的知道许心兰的问题,可是他也查过黎昕跟许心兰二人之间的关系。
两个人从高中开始就已经好的不分彼此,中间也有过摩擦,不过很快都能够握手言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很好,都可以用密不可分来形容。
上一次,他已经试着将许心兰的问题跟黎昕说了,可是那样只能让黎昕跟他之间产生间隙。
许心兰的心机深沉,有的时候她不会将那些阴暗的见不得光的想法表现在脸上,明明在心里憋着坏水,偏偏还能装出跟人十分友好的一面。
他知道黎昕这个人,无论是对待亲人也好,还是对待朋友,只要是将那人划归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就不会有一点的怀疑,他得到过黎昕满心的崇拜和信任,许心兰也就更甚。
就算是黎昕怀疑过许心兰,最后也还是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相信许心兰,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对一个人好,就会是掏心掏肺的,恨不得把全世界都跟那人分享。
今天的事情很明显,是许心兰做局,引黎昕入瓮。
可惜许心兰估错了他傅景琛,就算是今天黎昕被朱建国玷污,他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远离黎昕,始作俑者也会迎来他猛烈的报复。
他的眼眶有些发酸,连日来的工作让他疲惫不堪,也许是因为年纪的原因,换成是几年前,他熬个几天几夜都不成问题。
已经快到凌晨,他一面从车里出来,一面想着该用什么温和不刺激到黎昕的方法将许心兰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就在黎昕的脚感觉发麻的时候,锁眼转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听到了衣服擦到防盗门上的声音,有微弱的光芒从外面透进来,是楼道的声控灯。
凉风从走廊吹了进来,她讶然抬头,脸上的泪水还来不及收回,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傅景琛一愣,将客厅的灯打开,明晃晃的光芒照在黎昕的脸上,让她的脸看上去有些惨白。
错愕还留在她的脸上,就见她一阵风一样的从地上蹿了起来,直接扑到他的身上。
傅景琛下意识的双手接住她,环抱着她的腰,她就顺势猴一般的爬到了他的身上,双腿紧紧的夹着他的腰腹。
黎昕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飞了出去,委屈再度席卷心房,她瘪着小嘴将脑袋搁在他的颈窝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清凉的风,顺着他的颈窝向衣襟里面钻,傅景琛托着她的小屁股将她向上颠了颠,将客厅灯关上,带着她往卧室里面走。
将她放在床上,扭身要开床头灯,就感觉到她又像是八爪鱼一样的紧紧贴在他的后背,紧张又带着娇嗔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你又要干嘛去!"
傅景琛无奈,他摊了摊手,对着身后的人安抚,"天快要亮了,你不睡觉了吗?明天一早不上班了?"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暗哑,黎昕听在耳中,心中又是一阵酸涩,她揉了揉眼眶,"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哪儿去了呢!"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说话的时候,嘴唇也抖成一团。
他在转移话题!他不想跟她说他刚刚去了哪里!
意识到这一点,黎昕感觉自己的心上就像是有无数根绵绵细针刺在上面一样,带着阵阵疼痛,将她整个人都疼的缩了起来。
她猛的放开他的身体,整个人往被子里一钻,"那就睡吧。"
傅景琛无奈,折腾了一夜,他也不想用这些事来烦黎昕,看着被子中间鼓起来的那个小包,傅景琛的手想要放到上面,犹豫了一下,又将手放了下去。
黎昕在被子里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解释,不由得在被子中气闷,双手握拳在被子上捶打,打过以后她又安静了下来,她侧着耳朵听到了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光溜溜的身子便从外面钻了进来。
黎昕一口气哽在喉头,她想要将身边的人退出去,奈何他就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样,滚烫的胸口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灼热的气息故意的在她的耳后吹了一口气,引得她战栗。
感觉到怀里的人老实了下来,傅景琛就在她的耳边将自己刚刚做过的事情跟她简单的说了一下,"我刚刚去看了朱建国,他不慎从三楼掉了下去,现在正在急救室里急救。"
轻描淡写的解释,让黎昕皱了皱眉,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也好,这样朱建国就没有时间去关心许心兰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黎昕松了一口气。
傅景琛的手顺着她后背的脊梁向下抚摸,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为了早点回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再没说话,他在她的身边安心的睡了下来。
黎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睡着的。
身后的温度太过熨帖,让她整个人紧绷的那根线松懈了下来,她松了松眉头,靠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
最先起床的是傅景琛。
他无奈的看着自己手机上的名字,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
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早上八点钟,鸿诚物业是八点半上班,想来时间也有些不够了,他给老秦打了个电话。
现在鸿诚物业他已经全权交给了老秦,也就一个季度左右,老秦会给他打电话汇报公司的情况。
这次接到傅景琛的电话,老秦觉得很意外。
他梦游似的放下手机,转头又吩咐红姐安排好黎昕今天请假谁来替班。
等黎昕从床上起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傅景琛已经给她请好了假,也不知道她这次"请假"几乎把公司的高层惊动了个遍。
她慌张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已经八点半了!迟到是肯定的了,她看着腕表,胡乱的将衣服往身上套,套到一半的时候,傅景琛回到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