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与暗卫退了下去,屋中只剩下云裳一人,天色渐黑,屋中尚未点灯,安静得能够听清楚她自己的呼吸声。
云裳抿了抿唇,其实今日这一出,云裳倒是并不怎么惊讶。
毕竟,巫族人的这个转命大阵,特意选择了在阴年阴月阴时启动。
且巫族人还在那至阴之地埋下了不少的女尸。
而作为整个大阵阵眼的武安城,在武安城中作为阵法图存在的河渠中埋下尸体,以增加大阵的阴气,倒也似乎十分的合情合理。
云裳拿起火石,取来油灯,将灯盏点亮了。
屋中渐渐亮了起来,云裳走到书桌前,取来笔墨纸砚,自己磨好了墨,沉默着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阴字。
阴。
若是这转命大阵最关键的,便是这个阴字。
那阴……对应的是阳。
是不是用这个阳字,便可破阵?
云裳的手微微一颤,一滴墨洒在了纸上。
云裳看向那滴墨水,落笔在那处墨迹侵染的地方,写下一个阳字。
阴对阳。
阴气极盛的,有夜晚,月亮,女子,尸体……
那么,阳气极盛的东西,是什么?
白日,太阳……
云裳蹙了蹙眉,怪她之前书看的太少了,她能够知晓的这方面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云裳咬了咬唇,扬声唤了一声:“许二……”
半晌没有人应声,云裳才想起,许二被她指使出去办事去了。
云裳沉默了片刻,将笔一搁,径直出了门。
“夫人这么晚了,是要出门?”外堂虽无病人,却也还有管事与大夫在,管事见着云裳出来就要往外走,连忙开口询问着。
云裳点了点头应着:“出门,我去我师兄那里走一趟。”
“都这么晚了。”管事蹙了蹙眉:“夫人一个人在走在街上实在是不怎么安全,夫人的马夫呢?许管家呢?”
管事说完,却又想起先前好似见着马夫载着许管家出去了,应该也是办事去了。
管事连忙道:“夫人等一等,医馆还有一辆平日里出诊亦或者是运送贵重药材用的马车,亦可坐人,我这就去给夫人套上,送夫人过去。太晚了……”
云裳知晓管事亦是好意,便也没有拒绝。
管事很快套好马车,云裳上了马车,马车便动了起来。
虽天还没有黑尽,可是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鬼医住着的那院子。
云裳跳下了马车:“我这里有一个疑难杂症的医治法子要与师兄探讨,今夜就不回去了,你回家去吧。”
管事愣了愣,想要说,她一个女子与男子独处一夜,实在是有些不妥。
只是想着自己却也从未见过她的丈夫,沉默了片刻,倒也并未说什么,只低声应了一声。
云裳进了院子,就瞧见鬼医在院子里跳来蹦去。
“嗯?”云裳脚步一顿:“你终于疯了?”
鬼医听见声音,转过头看了云裳一眼,呸了一声:“我不过是知道了自己下一种毒药要做什么,所以心中高兴罢了。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云裳抬眸:“出城一趟。”
“哦,出城……”鬼医顿时瞪大了眼:“你说什么,出什么……出城?”
“你出城做什么?”
“有些急事。”
云裳径直朝着那有密道的屋子走去:“我去去就回,不必担忧。”
“……”鬼医有些无奈:“你还真以为,这武安城如同你家那般,任由你来来回回啊?城门口的守备如今愈发森严,之前那密道被发现了,已经改了道,如今的密道只能到城墙下,此前我回来的时候,都费了不少功夫,还是好几个人护送我回来的。你就一个人,连暗卫都不带……”
云裳笑了笑:“放心,我的身手不差。”
鬼医见自己劝说不动,只冷哼了一声:“你就作吧,到时候万一把小命给作没了,你倒是好,死了就死了,我看你的丈夫和孩子怎么办?”
鬼医说着,冷声吩咐着云裳:“站那儿,等我一刻钟。”
云裳停下脚步,扬了扬眉:“做什么?”
“好事,叫你等着就等着。”鬼医说完,径直进了一旁一间屋子。
云裳虽然不知鬼医究竟想要做什么,倒也真的老老实实地等在原地。
鬼医倒是并未让云裳等到一刻钟,出来的时候,手中拿了不少的瓶瓶罐罐。
“这是……”云裳有些诧异:“这是你制的毒药?”
“是啊。”鬼医冷哼了一声:“算了,便宜你了,都给你都给你。”
鬼医抿了抿唇:“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给他们下毒。这瓶子中的药……”
鬼医一一给云裳介绍:“这个瓶子里面,是让人昏迷的,闻个味儿,或者是吃下都会昏迷。这个是能够毒瞎人眼睛的,这个是让人耳聋的,这个是,直接取人性命的。”
鬼医将东西一股脑儿全部推给了云裳:“都是极好的毒药,等着以后回宫,记得给我多准备一些珍贵的药材做谢礼。”
“行。”云裳倒也不客气,笑眯眯地应了下来,将东西收下了。
进了密道,云裳径直往前面走,密道中十分安静,只听见云裳的脚步声在密道中响起,好似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有一道门出现在了眼前。
云裳记着鬼医说的话,如今这密道已经改了道,只到城墙脚下。
云裳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外面没有什么声音,云裳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爬了出去。
外面果真是在城墙脚下,城墙上,有士兵在巡逻。
云裳悄无声息地纵身跃起,一只手攀着城墙顶端,将身子牢牢贴在城墙之上。
这一段的城墙上,一共有六个守卫。
云裳闭着眼感受了一下风向,调整好自己的位置,一只手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而后往外,将瓶中的药粉尽数洒了出去。
“是不是有什么味道?”
有守卫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味道?”
“好似,是烤肉的味道?”
那人说完,就有人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陈怀那个小崽子又在弄东西来烤呢,我闻闻,唉,还真挺香的。”
话音刚落,云裳便听见有人倒地的声音响起。
一、二、三、四、五、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