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行?”云裳扬了扬眉:“他们要走?”
“是啊。”洛轻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凌子越说,在这锦城,时常被人拉来当替罪羊羔不说,还总被算计,说不定不知道怎么就丢了性命。”
“且他此番前来,明面上也只是说是来给我贺寿,如今万寿节过了已经十多日了,他自然也应该离开了。”
云裳扬了扬眉:“你们之间的事情,都已经商议妥当了?”
“嗯。”洛轻言颔首:“等着我将夏国与夜郎国的事情一并料理妥当,派人去幽月国传个信便是。”
云裳又问:“那他离开锦城之后,要去往何处?”
“说是直接离开夏国,再往远一些别的大陆瞧瞧去。”洛轻言垂下眸子,睫毛轻颤着:“凌子越说,幽月国这几年一直都在往各处大陆通商,对各处大陆上的情况都稍稍有些了解,只是他一直未曾亲自去瞧过,趁着这个机会,多走走看看。”
云裳嗯了一声:“也好。”
顿了顿,才接着道:“凌子越此前虽然向陛下提出了合作一事,只是对凌子越,我心中却仍旧保留着三四分的防备,若是他果真离开了锦城,离开了夏国,我倒是能够稍稍放心一些。”
洛轻言掀了掀眼皮,嘴唇动了动,最后却没有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只轻轻点了点头:“是。”
这件事情就此掀过,云裳又问起了其他:“我听浅酌说,陛下在今日早朝之上,将要择日南下秋狩的事情说了,陛下之前不是说,要再等等的吗?”
洛轻言早就料到她要问这一桩:“是,只是昨夜我想了想,夏侯靖第一次毒发之后,只要有明显的情绪变化,喜怒哀乐,便会发病。如此一来,他定然很快就能察觉到不对劲。一开始未必会朝中毒的方向去想,却也应该很快就会有所怀疑。”
云裳点了点头:“是啊。”
这件事情,此前她不是就已经说过了吗?
洛轻言看向云裳,一双狐狸眼中满是算计:“所以,咱们可以早些离开锦城。”
“嗯?”
云裳茫然,这是个什么意思?
洛轻言笑了笑:“今日我将咱们即将离开锦城去秋狩的事情一宣布,这个消息传到夏侯靖的耳中,你觉着,夏侯靖会如何想?”
云裳沉吟片刻:“最开始,应该会怀疑,怀疑陛下这样做是有什么阴谋。毕竟,他刚刚逃走,陛下却突然要南下秋狩,将他放在外面,且将皇宫空置出来,这实在是有些太过危险。”
“其次,因着那龙脉之事,会想,我们是不是想要借着南下秋狩的事情,掩人耳目,让我得以悄无声息地离开,去查探那龙脉的事情。”
“最后,会觉着虽然有极大的风险,可是这却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说不定,能够翻盘,彻底倾覆这夏国江山。”
洛轻言点了点头:“对,所以,一旦咱们离开,夏侯靖定会十分兴奋,且定然会选择留在锦城之中。”
“他留在锦城之中,咱们离开。他要筹谋谋朝篡位之事,毒发的机会,可是极多的。应该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他中毒之事。”
“等着他反应过来,想着要找咱们找解药之时,咱们却不在这锦城了。”
洛轻言朝着云裳眨了一下眼:“你说,到那个时候,夏侯靖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气得要死?”
“……”云裳瞧着洛轻言隐含得意的模样,心中着实有些一言难尽,陛下如今的性子,与以前似乎变化颇大,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带坏的?
应该还是刘文安吧?
毕竟陛下整日与刘文安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一些,被他带坏的可能也大一些。
“夏侯靖中毒之后,第一件事情应该就是查自己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若是他没能查出来,最担心的,定然是这毒药是致命的毒药,他便会想着,若是真的中了什么致命的毒药,拿不到解药,那便是谋朝篡位,这皇帝位置也坐不上,说不定就会离开锦城,来追咱们了。”
“若是他带着自己隐藏的势力前来,那我正好一网打尽。若是没有也无妨,我正好遛一遛他。”
陛下以为,这是在遛狗吗?
云裳在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一本正经地颔首:“陛下英明。”
说完,看了眼洛轻言身上穿着的朝服:“这几日秋老虎厉害,今天也有些闷热,陛下还是去将这朝服给换了吧,松快松快。”
洛轻言颔首,带着宫人进了内殿。
云裳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转头看向了刘文安:“刘总管最近在陛下跟前,都在做些什么?”
刘文安不知云裳为何有此一问,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疑惑,却也老老实实地应着:“也就是平日里那些事情啊,侍候皇上笔墨纸砚茶水点心,传召朝臣,传递陛下圣意。”
“不是说这些正事。”云裳抿唇:“平日里陛下处置政事的闲暇,你都是做什么给陛下解闷的?”
“给陛下解闷?”刘文安仔细想了想:“最近奴才不当值的时候,会看些话本子和戏本子,陛下处置政事的间隙,偶尔会给陛下说说近来看的那些话本子戏本子里面有趣的段子,偶尔会给陛下唱上一两句。”
云裳垂下眸子,怪不得。
看来,身边人的影响,真的是不可忽视的。
云裳想着,却又想起,此前洛轻言与王尽欢关系极好,王尽欢那性子实在是个跳脱的,可是也不见陛下长成那般模样啊?
至少最开始云裳认识洛轻言前两年,陛下的性子都是十分沉稳持重的,沉稳得几近冷漠。
不过,王尽欢虽然与洛轻言交好,却也似乎并未像刘文安这般,日日大半的时间都呆在一起。
云裳看了一眼刘文安,那是不是应该将刘文安调走?
如今这个话越来越多,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些惊人之语的陛下,实在是有些让她不习惯。
刘文安立在一侧,半晌没有听见云裳问其他,微微放松了身子,只是不知为何,却觉着自己身上莫名有些凉飕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