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闻言,面上倒是有些诧异:“如今这帝位都已经是陛下的了,陛下还要让鬼医来看太后的失忆之症吗?”
洛轻言笑了笑,“若是能治好自然是最好的,治不好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云裳点了点头,便将那封信放了回去,站起了身来:“臣妾便不耽搁陛下处理政事了,在待下去,说不定便会有人传我是祸国妖精了。”
“谁敢胡说八道?”洛轻言笑着应道。
“不敢当着你的面儿说,可是背着你指不定怎么说呢,臣妾先行告退了,陛下晚膳想要吃啥?臣妾回宫便命人先准备上。”云裳将食盒盖子盖上,抬起眼来笑眯眯地问着。
洛轻言想了想,“多做几个素菜吧。”
云裳轻声应了,便退了出去。
洛轻言笑意吟吟地望着云裳出了议事殿,才收回了目光,目光落在云裳方才拿过的那封信上,沉吟了片刻,才拍了拍手,从议事殿屋顶的房梁之上跳下来了一个暗卫,洛轻言将那封信递给了暗卫,“派人送到宁国皇城,定要亲手送到鬼医手中。”
暗卫连忙应了,接过了信,纵身一跃上了房梁,便隐匿得无隐无踪了。
暗卫离开之后没多久,刘文安便推开了殿门,同王菀之一同又走了回来,洛轻言抬起眼来目光中不带丝毫感情地扫过二人,神情淡淡地取了一本奏折来,埋头看了起来。
云裳带着画儿一同回到了未央宫中,果真如云裳所料,正殿门前的大院子中站满了宫女和内侍,李福华立在一旁,同琴依说着什么。琴依面色亦是淡淡地,正一个一个地打量着那些个宫人,仔仔细细地瞧了面容,检查了有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而后挨个问了些问题,中意的便叫了出来,站到了身后,不中意的便留在了原地。
李福华笑容满面地跟在琴依身后,见云裳从未央宫门口走了进来,才连忙迎了上来:“奴才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禧。”
云裳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满院子的宫人,方笑了笑道:“李总管动作倒是快的,本宫不过去议事殿给陛下送碗汤的时间,这人便送了过来。”
“不敢,不敢,皇后娘娘吩咐的事情,奴才自是鞠躬尽瘁的。”李福华面上满是谄媚,又连忙笑着道:“娘娘可要瞧瞧这些个宫人中有没有娘娘中意的?”
云裳挑眉,眼中却又染了几分不悦:“挑几个宫人这样的小事,难道还用得着本宫亲自操心?琴依看过便得了,她的意见便是本宫的意见。”
李福华连忙喏喏应了,云裳便也不再开口,抬脚便朝着正殿走去。
入了内殿,云裳便吩咐着画儿去沏茶,画儿急忙应了,也顾不得手中拿着的食盒子,便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就出了门,去沏茶去了。
云裳听见外面闹闹哄哄了一阵子,便又安静了下来,不多时琴依便走了进来,笑着道:“娘娘,奴婢统共挑了三十二人,宫女和内侍各十六,选了四人在娘娘身边侍候,奴婢让他们先去收拾收拾东西过来,待会儿便带那四人来给娘娘过目。”
云裳点了点头,笑着道:“琴依的眼光,我自是信得过的。”
琴依笑着应了,瞧见画儿放在桌子上尚未收拾的食盒,便走了过去提了起来,准备拿出去处置,却发现食盒似乎尚有些重,方忍不住有些诧异:“可是陛下没有喝汤?”说着就掀开了食盒盖子。
云裳一愣,看了过去,才明白琴依所言,摇了摇头道:“咱们送过去的汤陛下是喝了的,不过在我之前,太上皇命御膳房送了碗汤到议事殿,陛下没有喝,我过去的时候瞧着那汤都有些凉了,想着太上皇送的东西,陛下不喝总归是不太好,便将那汤倒在了碗中带了回来,你拿下去处置了吧。”
琴依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食盒中的碗,正欲盖上盖子,却是蹙了蹙眉,将那碗已经冷掉的汤水端了起来,凑在耳边闻了一闻。
云裳见状,便笑了笑道:“御膳房的人也实在是有些不细致,先前我也闻见了,这汤中尚有些腥味呢,便给陛下送了过去。”
琴依摇了摇头,面上带着几分诧异,转过头对着云裳道:“娘娘,这可不是普通的滋补的汤,这是……”琴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云裳皱了皱眉头,见琴依的神色那汤似乎有问题?便连忙问道:“是什么汤?”
琴依才咬了咬唇,轻声应道:“是炖的牛鞭汤。”
云裳一愣,还未开口,便听见刚刚提了茶壶走进来的画儿道:“牛鞭汤?那是做什么的?”
画儿望着殿中神色各异的两人,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才恍然自己似乎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便低下了头,走到云裳身边给云裳倒了茶。
云裳嗤笑了一声,端起了茶杯来,神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看来,太上皇始终是想要往陛下身边塞人的,竟连这种下三滥的法子都用了出来。”
琴依面色亦是有些不好,她从云裳很小的时候便跟在云裳身边,云裳同洛轻言这一路走过的风风雨雨,她可以说是一路见证的,亦是知晓两人经历了那般多,是什么样子的感情。再想想夏寰宇这般行径,却也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打抱起不平来:“太上皇这般做,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一些。”
云裳倒是冷静得有些异常了,轻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有些明白他的想法,此前便有许多人同我说起过,夏国重子嗣,觉着多子多福。陛下是他选中的继承人,这夏国的江山,还指望着陛下来繁荣,他自是希望陛下能够子孙泽厚,这子嗣要繁荣,最好的法子当然是多娶一些嫔妃来充实后宫。可是陛下却偏偏要同他唱反调,他不得已,才采用了这样的法子。夏寰宇是个重面子的人,会选择这样有些不光明磊落的方式,亦是我们逼的。”
琴依却是仍旧有些不平:“子嗣繁荣,娘娘刚刚为陛下生了一子,小皇子尚未满月呢。且娘娘如今不过十八岁而已,日子还长着呢,想子嗣繁荣有什么难的。”
云裳笑着望向有些愤愤不平的琴依,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太上皇快五十多了吧,人到五十,以后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太多了,他自是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瞧见自己的子孙延续了。”
云裳说完,便沉默了下来,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
“御膳房和小厨房这两日做的东西全是上火的东西一事,不必追究了。”云裳抿了口茶,轻声道,神情淡然的接近冷漠。
画儿有些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琴依也尚在迷糊之中:“厨房中有人想要对陛下和娘娘不利,若是不将人揪出来,岂非是一大隐患?”
云裳将茶杯放了下来,淡淡地道:“我已经知晓幕后指使之人是谁了。”
“是谁?”琴依和画儿同时问道。
刚问完,琴依便已经回过了神来,有些诧异地望着云裳:“娘娘的意思是,是太上皇?”
云裳点了点头,“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为什么御膳房那种被盯得最紧的地方竟然出了问题,为什么刘文安分明应当看出来了,却仍旧选择默不作声,为什么只是放一些上火的东西,却并不致命,且不会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
云裳想起方才在议事殿中瞧见的不曾穿那宽宽大大的女官服饰的王菀之,竟有些想要笑了,夏寰宇为了算计洛轻言,倒也实在算得上是煞费苦心的。
先是让洛轻言连着吃几顿上火的饭菜,而后送上大补的牛鞭汤,云裳不知此前夏寰宇往洛轻言身边送过多少这样的汤水,只怕是不会少的。
而后,将王菀之放置在洛轻言身边,日日夜夜相对。洛轻言又吃了那么多滋补的东西,若是一个没能把持住,夏寰宇的计谋,便是成了。
琴依更是气不可遏,“太上皇同太后分别了这么多年,听闻他当年便是这后宫之中独宠太后娘娘一份儿的,奴婢还以为他会更懂得陛下的心思,却是不想,他竟然是个这样的小人。便不应当将太后娘娘带回锦城,应当让他再尝一尝这相思的苦滋味。”
云裳闻言,便笑了起来:“嗯,太上皇这样的行径,我虽是理解,只是却也成功的激怒了我,我最是不喜,有人千方百计地往陛下身边塞旁的女人了。”
云裳的手轻轻摩挲着茶杯的杯沿,茶杯微微有些烫手,云裳却似是浑然未觉,笑了笑,才道:“我听闻,在太后娘娘还是赵夫人之时,同赵将军很是恩爱,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你写封信给宁国皇城中咱们的暗桩,让他们想法子去赵府一趟,看能不能够找一些赵夫人同赵将军的定情信物来,书信也可,物件也可。”
琴依闻言,便连忙应了:“好,奴婢这便去吩咐。”
云裳顿了顿,才又道:“如今宫中可还有不少的太妃太嫔呢,让她们闲着无事,也可以去太和宫请请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