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仍拒不动兵。
不过已然不再像先前那般固执。
言语之意,只要杨执能找到对付药师教怪人的办法,他则不再做缩头乌龟,必定率领麾下军队,向药师教发起反扑!
这个结果令杨执感到暂时的欣慰,自忖没有白白浪费这么多的唇舌。
杨执之所以非要留下,说服这位都畿道节度使与药师教相抗衡,不过是为了借刀杀人而已,再者便是为自己争得一片用武之地。
如果无法解决那些药师教的怪人,说明大势已定,他个人决计无力回天,届时饶是他自己,恐怕也得亡命天涯,陈行之是想要做缩头乌龟,还是与药师教死磕到底,他才懒得管。
如今这位陈帅已留出缓和余地,杨执当即说道:“药师教怪人突然在叶县周围大规模聚集,想来早晚会对叶县下手,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可以对那些怪人进行研究,找出击溃他们的方法,如果能令他们恢复神智,不再助药师教为恶,更是功德一件。”
陈行之冷漠道:“老子不管这些,只要能干掉那些狗日的怪人,老子和你拜把子都行!”
这边刚说完,突然有兵卒冲进帐中,一脸急色道:“陈帅,药师教攻城了!”
陈行之气的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欺人太甚!老子不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反而主动打上门来,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气,真当老子是个被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了!”
出得帐去,厉声道:“传令下去,全力御敌,若是让药师教攻破城门,老子拿你们是问!”
不多时,城门那边,燃起通天的火光。
陈行之看向一旁的陈执,说道:“小子,有没有胆量同我去城头上瞧瞧。”
杨执笑道:“有何不敢。”
快马加鞭,到了城门口。
城下的人衣着五花八门,使用的武器亦是千奇百怪,锄头,柴刀,木棍……
冲在最前面的,更是手无寸铁,却悍勇之极,被箭矢射中,却仿佛挠痒痒似的,脚步不停,依旧闷头向前,宛若行尸走肉。
很快,那些不知痛感的怪人便涌至城门,令人奇怪的是,他们既不抛绳攀墙,也未扛巨木撞击城门,而是宛若无头苍蝇,在城门前乱作一团,做活靶子。
陈行之站在上方,手按在铜制的虎头刀柄上,俯视下方,面色阴沉道:“药师教妖人搞什么鬼,活得不耐烦了,特意来老子这里找死?”
只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杨执说道:“这些百姓被妖虫迷惑心智,已然失去自主意识,药师教驱使他们来攻城,实非明智之举。”
陈行之哼道:“你错了,如果这些怪人,都是不知进退的呆瓜,老子又岂会被逼得守在这一隅之地。”
杨执一怔。
正要询问。
但在这时,天地间忽然响起清脆的笛声。
城下的怪人们,如同得到某种指令,轰然发出愤怒的吼声,前赴后继,涌向大门,竟打算以身躯蛮力,将城门撞开!
叶县不过一小县,城门自然无法与洛阳那等大城相比,即使药师教没有像样的攻城器械,亦不由令陈行之变了颜色。
不过毕竟是能做上都畿道节度使的人物,陈行之可不是什么草包,临危不乱,调配兵卒死守城门,同时命战力最强劲的二团,严阵以待,一旦城门被撞破,便立刻堵住缺口,绝不能让药师教的怪人踏进城门一步。
撞击城门的声音一刻不停。
密密麻麻的撞击声,让城里的人心惊肉跳。
不过好消息是,这些药师教的怪人,虽然俱都力大无穷,可终究是血肉之躯,在密集的箭矢覆盖下,一片一片的倒下;再者便是这些怪人毫无撞门技巧,挤在一块,甚至自相残杀,一时三刻,城门可保无虞。
随着怪人死伤越来越多,那持续不断的笛声改了音调,从婉转悠扬,转而变得低沉压抑,所有怪人先是在原地一怔后,然后分退两边,给城门让出道路。
没多久,巨木来袭!
陈行之咆哮道:“给我狠狠地射!一个都不许放靠近城门!”
可惜在那些反贼的前面,有怪人开路,箭矢多半都射在了怪人的身上,不多时,反贼们扛着巨木,终于还是冲到了城门前。
轰!
随着巨木撞击在城门上的一刹那,仿佛整座城墙都在颤抖!
陈行之歇斯底里。
一旦城门撞破,便要与药师教的怪人正面交锋,到时必定将是一场惨绝人寰的血战!
他不由起了退却之念。
这点老底,可不能全折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杨执有所警觉,目光一瞥,看出了他的心思。
“陈节度使,此时不宜再退了。”
“不退,等着被这些狗娘养的怪人生吞活剥么。”
陈行之狠然道。
杨执说道:“我在来时,对汝州做过了解,叶县乃是汝州数一数二的粮仓,陈节度使之所以率军驻扎在此,想来也是多半因为看中这里粮草充足,可以供养您的数万大军,只要将叶县守住,节度使还有翻盘的希望,若是连叶县也丢了,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陈行之手紧紧握住刀柄,说道:“你难道瞧不见,贼人的攻势猛烈,这时候不撤,一旦他们撞开城门,老子辛苦守住的这点家底,就算不赔个一干二净,恐怕也剩不下几个,老子若是成了穷光蛋,那才是真的完了!”
杨执说道:“只要控制住那些怪人,即使城门被攻破,节度使数万精兵,又有何惧哉。”
陈行之缓缓转头,看着杨执眉头紧锁道:“你难道已经想出了办法?”
杨执说道:“我在来时遭遇这些怪人,便曾听到过眼下这种笛声,当时笛声一响,本来追杀我们的怪人立时便冲着笛声而去。而方才,这些怪人又因为这笛声而变得有序起来,可见这笛声必是药师教用来操控怪人的法宝,只要将吹笛子的人找出来,叶县定能转危为安。”
陈行之道:“你这么一说,老子倒是想起来了,与怪人的几次厮杀,老子似乎都听到过这种声音,只是当时战况惨烈,没来得及多想,事后也不曾觉得那声音有何古怪,但照你这么说来,恐怕还真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