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执眉间似有一团黑气萦绕,只觉肩膀处的伤口异常疼痛,这刹那的功夫,浑身竟是没了一点力气,若非强撑着,早已萎靡倒地。
那药师教的妖人在众目睽睽下,很快走到杨执身前,举起匕首,便向杨执的头上刺去!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冲了上来,一头将他撞倒在地,抱着死死不肯撒手。
“不许你伤害杨公子!”
却是一个曾被杨执救下的百姓。
其他百姓见状,瞬时群情激奋,纷纷鼓起勇气:
“杨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杨公子,我们早就死了,绝不能让他伤害杨公子!”
“药师教的妖人丧心病狂,害死这么多人,绝不能放过他!”
“大家伙一起上,将他给宰了!”
那药师教妖人狠然道:“就凭你们!”
匕首高高挥起,猛然插进死命抱着他的那个百姓的后背中,然后将其狠狠甩了出去。
“不过我可没功夫同你们这些无关痛痒的蝼蚁周旋,我只要一个人的命!”
杨执!
他径直冲向杨执,速度奇怪。
而这个时候,杨执的意识,已是颇为模糊,再也无力躲避。
那些百姓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直向杨执的身上刺下!
“坏了圣教的大事,一刀结果了,算是便宜了你!”
那药师教妖人冷笑。
可随后,他的笑意便凝固在嘴角。
只因就在匕首即将刺进杨执身体中的这电光石火间,一只好看的素手,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素手白皙而纤细,五指微张,若青葱般,用来抚琴作画,刺绣描眉,最是合适不过,可却偏偏蕴含莫大力道,那药师教妖人使出吃奶的劲儿,手腕硬是纹丝不动,匕首难以下落分毫。
他不由骇然,看向来人,只见是个面遮白纱的女子,尽管无法窥其全貌,但仅看眉眼,便知这女子,相貌必定不俗。
不过,眼下他可没心思去好奇这女子容貌美丑,手腕被握得生疼,急的满头大汗,怒道:“臭娘们儿,你是干什么的,老子杀人,轮得着你来多管闲事!”
那女子淡淡说道:“你既是药师教的人,难道就未曾听袁容瑾提起过我?”
那药师教妖人气急败坏道:“什么袁容瑾,老子听都没听说过,臭娘们儿,赶紧将老子放了,否则必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女子略有诧异,不过随即恢复淡然之色,话语中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说道:“身为药师教教徒,竟连你尊崇敬畏的佛母本名都不知晓么。”
那药师教妖人一愣,紧跟着,脸上溢出痛苦之色。
他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面色胀红,极力回头,只见一个壮汉,双手握着口锋利的柴刀,刀刃已深深插入他的后背之中!
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可已然没有了力气,“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浑身抽搐,眸子渐变晦暗,直到彻底失去了光芒,气息断绝而亡。
那壮汉杀了人,紧张的直咽口水,却是止不住兴奋,颤声道:“我杀了邪教妖人……我杀了邪教妖人!爹!乡亲们!我为你们报仇了!”
跟着跪倒在地,痛哭不止。
妖人被杀,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那女子只是淡漠地看了药师教的妖人尸体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杨执的身上。
杨执已是陷入深深的昏迷。
她伸出素手,正要去探杨执的鼻息。
那壮汉停止哭声,急道:“你要做什么!”
女子说道:“放心,我没有恶意,这匕首恐怕淬了毒,如果他不及时得到救治,将会有命丧之虞。”
没人说话了。
女子探过杨执的鼻息后,然后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丹丸,没有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之见,扒开杨执的嘴巴,将丹丸塞了进去……
当杨执悠悠醒转,已是在一个时辰后。
只见在土炕的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衣女子,混混沌沌的意识渐渐清醒,说道:“是你救了我?”
女子点头,转过身,漆黑的瞳仁仿佛有种异样的光彩闪烁,声音犹如自幽幽深谷中传出的天籁,“噬神蛊无药可解,不过你能想出催吐的法子,也算另辟蹊径。”
杨执艰难起身,直视女子的目光,说道:“你是药师教的人?”
女子摇头,说道:“我追寻药师教徒的足迹而来,可惜到底是晚来了一步,所幸噬神蛊为你所破,否则我那位师姐算是又造下了一笔杀孽。”
杨执听得云山雾罩,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女子不答,说道:“我等你醒来,是为当面向你道谢,至于缘由,请恕我不能直言相告。”
说罢,向杨执深深拱手一拜。
杨执不语。
这女子讳莫如深,他只能根据女子话中透露出的信息,作出大致的猜测。
药师教,噬神蛊……
这女子既然知晓噬神蛊,即便非邪教中人,恐怕亦与药师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而这女子所说的“师姐”,多半正是药师教的妖人。
至于她对自己道谢,想来是看不惯其师姐以毒蛊草菅人命,故而对破了这毒蛊的自己表示感谢……
杨执思量许久,忽然想起那药师教妖人暴露身份前所说的话,不禁好奇问道:“你来自巴蜀之地?”
女子的眉微颦了一下,眼眸中明显掠过一丝惊异之色,沉默过后,是仍旧守口如瓶的回答,“萍水相逢,见你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告辞。”
走的也是痛快,一眨眼已是没了人影。
感觉身体已无大碍,只是经过包扎的伤口仍然疼痛阵阵,杨执并未对这个女子的来历执着不放,正如她所说,萍水相逢,又何必非得事事都弄个分明,若日后有缘,自能真相大白。
屋子里不见人,也不知外面情形如何,那药师教的妖人又害死多少百姓,杨执下了土炕,就要往门外走去。
而就在下一刻,突然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正与他撞个满怀。
淡淡的香气钻进鼻孔,仿佛一头扎在盛开的牡丹之中,既是饱满,又是柔软……
杨执抬头,看清来人,笑道:“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