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猝不及防,身子撞在冰冷的地面上,手肘磕在上面,破了一大块。
眼前站着一个妇人冲上来,竟然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疯狂的叫着:“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爱月,你为什么还能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是你毁了爱月!”
“咳咳……”她咳嗽两声,痛苦挣扎着。
眼前疯癫的女人是温月,面色狰狞眼神恶毒,那疯狂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一般。
季瑾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温月,痛苦的挣扎着,但是力量甚微。
就在这时赶过来的荀正连忙冲上前将温月拉了起来:“温月,快住手!”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给我女儿报仇!”
“温月!”荀正严厉的呵斥着,将她牢牢地禁锢住,很快司机过来,将温月紧紧的钳制住,然后带了下去。
闹剧消停,墓园瞬间安静下来。
荀正看着狼狈起身的季瑾有些尴尬,毕竟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荀爱月的死虽然是咎由自取,但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可能一点没有芥蒂呢?
“小瑾,你回来了,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孩子……孩子还好吗?”
“嗯,两个孩子都很好,最近都在燕城。我……我是来看爷爷的,没想到看到了爱月……”
她有些尴尬的说道。
她忘了前因后果,自然不知道自己和荀爱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过节,但是人是因为她死掉的,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自从爱月离去后,温月就疯疯癫癫的了,每天都要来看看爱月,否则要闹一整天的。没想到在这儿看到了你,刚才她太冲动了,你也不要和一个病人计较。简总没有和你一起吗?你能不能不要和简总说?这个家已经支离破碎了,要是温月……”
荀正说到最后竟然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前荀家风光无限,跻身燕城三大龙头之一。可是现如今,维持着几个产业,勉强度日而已。
反正再大的家业也后继无人了,难道季瑾还惦记他们那几处酒店吗?
荀爱月的离去,对这个家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季瑾听到这话,突然觉得以前心中一直高不可及的父亲,此刻突然苍老了很多,也变得渺小了。
现在,他竟然乞求自己,怕简越会因此惩罚他们吧。
她强忍着心酸的泪水,然后点点头:“我知道,简越没来,我也不会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现在是要离开吗?拜祭过你爷爷和母亲了吗?”
“嗯,都看过了。爸,你来看过妈妈吗?妈妈也在这个墓园里,你知道吧。”
此话一出,熏蒸的脸色瞬间凝固起来,有些尴尬的别开了目光,说道:“我以为你放下了,我和你母亲生不能在一起,死后也不能拜祭,我不能给她任何东西。”
“嗯,我知道,其实我早就明白的,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我还有事我先离开了,好好照顾养母。”
说完,她转身离去。
现在还是三月寒春,天气阴沉沉的,细小的春雨落下。
因为燕城背靠海岸,所以雨天总是湿冷的。
雨点落在她的身上,但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寒冷,因为心脏早已冻结。
在这里,她遇到了自己的家人。
和简越无关的家人。
她现在拥有的记忆中,最深刻的人。妈妈依然躺在冰冷的墓地里,最疼的爷爷也去世了,现在她的妹妹也死了。养母疯了,父亲不再意气风发。
荀家就仿佛是一棵大树,树倒猢狲散。
她来到了半山腰,看到了荀正的车子。
温月被关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正激动的不断拍打着窗户,面目狰狞。
那咆哮声隔着玻璃都能尖啸的传来。
“季瑾,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你妈毁了我的婚姻,你毁了爱月,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爱月,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走了呢?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季瑾……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的女儿,妈妈好想你啊……”
温月狼狈哭泣,声音歇斯底里。
她不敢看,目不转睛的顺着高阶一点点下山。
山上的墓园有两条路,一条是开车的路,一条是阶梯,笔直的一条,可以放眼看到山脚下的风景。
入口是一处茂密的梧桐林,除了冬天其余季节都是枝叶油绿的。
她看到了这条小路上走来一人。
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双手垂在腰际,手里拿着伞却没有撑着,冒雨而来。
她看向他的时候,那个人的视线也稳稳的落在自己身上。
隔得远,她看不清,只知道这眼神有力的萦绕着自己。
她辨别出他的轮廓,是那么熟悉,是简越啊!
她怔怔的看着,一时忘记了行走,停在那儿看着他一步步拾阶而上。
男人最终走到了她的眼前,她也看清了他的神色和眼神,很平静的一张俊颜,沾染了水珠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
他的眼神很炽烈,也很温柔,就像是温暖的大海紧紧的包裹着自己,给她冰冷的心无限的包容和疼爱。
他站在她下一个台阶,即便如此,她还是矮上不少,只能微微仰头看着他。
男人终于撑伞,撑在了她的头顶,温柔的说道:“下雨了,我们回家吧。”
说完,牵起了她的手,掌心是那么的温暖,温度从五指、掌心一点点的传到了四肢百骸。
季瑾的眼泪再也没有控制,混着泪水滑落下来,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热的。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荀家你回不去了,我猜你肯定会来这儿。当然,我也去了你和徐宝倩经常去的燕大、去了你们以前的公司,大概和你前后脚。”
“那你明知道我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快一点找到我?”
“我想,你肯定想要一个人独处静一静,便没追上。只是下雨了,我不得不过来,不然我就要在山脚下等候了。”
男人轻声说道,怜惜的将她脸颊上的水珠抹去,说道:“以前我最见不得是你的眼泪,你再次醒来性格变得开朗了很多,也很少哭了,我以为我做的很好了。但是现在才知道,你一直在压抑。你若是真的觉得找不回记忆而有压力,那么……便分开吧,我无所谓,你别难受就好。”
简越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忍痛说出了这句话。
目光幽深灼热,牢牢地落在她的身上。
季瑾的眼眶瞬间红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