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刘志超家所在的小山村时,天色已经擦黑,星星点点的昏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
全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只有刘志超家里冷冷清清,连灯都没开。
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出一阵费力的咳嗽声,一声紧过一声,显然咳嗽的人病的不轻。
刘志超急忙冲进屋里拉开灯。随后悲怆的叫了一声:
"爹!"
林潇等人急忙紧随而入,等看清楚刘志超家里的情况后,先是一惊,随即心酸不已。
屋内光线昏暗,一盏的钨丝灯泡正散发着黄色的光芒,老旧的家具早已被熏的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唯一值点钱的也许就是那台二十寸的老式彩色电视机了。
靠墙的低矮土炕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头上包着纱布,鲜红的血迹透过纱布渗了出来,脸上青一道紫一道的,看起来十分凄惨。
看见刘志超。老人强忍咳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超子,你回来了?"
随后看了一眼林潇和黎洛洛他们,挣扎着从被窝里支起身子,抱歉的说道:
"不知道你的朋友们要来,咳咳,家里有些乱,随便坐吧,咳咳咳……"
说完之后,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
刘志超急忙扶他爸坐起来,倒了杯热水递过去,问道:
"爹,我妈呢?"
刘志超父亲浑浊的眼里充满了无奈,摇了摇头说道:
"去你二虎哥家了。"
刘志超一听,阴沉着脸问道:
"去拿医药费了?"
"唉,拿什么医药费,我让她买了点礼品,赔礼道歉去了。"刘父说道。
刘志超顿时暴怒了,不满的嚷道:
"明明是他们打了你。凭什么还要我们去道歉?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这就去找他们说道说道。"
"走,老大,今天这个仇咱们报定了!"
杨伟听了气的哇哇叫,左顾右盼想找样趁手的家伙。
刘志超则冲进了厨房,拎了两把菜刀分给杨伟一把,二人气势汹汹的就要冲出去。
刘父一看急了,赶忙从炕上挣扎下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随即,再次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说道:
"傻孩子,人家有钱有势的,咱们斗不过。二狗说了,只要把买鸡的钱送去,再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他赔礼道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咳咳咳……"
想起父母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刘志超眼泪直流,哽咽道:
"有钱有势又怎样,还不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他们欺负咱们家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大不了我跟他们同归于尽!"
刘父宽慰他道:
"傻孩子,谁叫咱们家穷呢,唉!"
"穷就活该被人欺负吗,穷就活该被人打吗,穷就要忍辱偷生一辈子吗?"刘志超狠狠一拳打在墙上,咬牙切齿的吼道:
"我不服!"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见满屋子的人顿时吓了一跳。
不过她马上认出了刘志超,急忙转过身去装作找茶杯的样子,声音显得有些慌乱:
"超子,你带朋友回来咋不提前说一声呢,家里连口好茶都没有……"
一边说,还一边偷偷的拉了拉鬓角的头发。
眼尖的刘志超立刻发现了异常,几步走上前去,强行扭过母亲的身子,这才发现她的左脸一片通红。
分明就是个巴掌印!
刘志超的泪水再次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看着儿子难过的样子。母亲急忙解释道:
"刚才走的急,没小心刮到树上了,没事,不疼的……"
刘志超一把抱住了母亲。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黎洛洛和徐晓莉在一旁看的眼泪花花,握紧了小拳头,心里不住的咒骂着那个仗势欺人的二虎。
而杨伟握紧了菜刀,石小龙拎起擀面杖,就等老大刘志超一声令下,就要杀到二虎家去报仇。
林潇的面色阴沉的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厚厚乌云,眼中火焰跳动,心里闪现出无数个报仇的计划。
但是一听到刘父急促的咳嗽声。他还是冷静了下来,劝刘志超说:
"当务之急还是先送叔叔去医院吧,二虎跑不了,咱们报仇的时间长着呢!"
刘志超一想也是,于是急忙搀起父亲打算去医院。
谁知刘父刘母一听要去医院,二人都显得有点慌,连忙摆着手说道:
"贱命贱身子的,去啥医院呢。在屋里躺几天就好了。"
任凭刘志超软磨硬泡,好说歹说二老都执意不去。
林潇猜到了他们的顾虑,很勉强的笑道:
"钱的事情你们二老不用担心,老大在学校里的时候经常出去当家教,攒下了不少钱呢!"
说完又冲刘志超挤了挤眼睛:
"是不是,老大?"
这次带徐晓莉出去玩花了不少钱,刘志超靠在网上卖答案挣的一万多块花了个七七八八,早就没剩多少了。
但如果因为钱的事情耽误了父亲的病情,他死都不甘心!
哪怕把父亲送进医院以后,让他挨家挨户磕头去借医药费,他也愿意!
于是刘志超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呢,儿子现在有钱了,不用担心医药费的问题。"
二老一听,这才稍稍放心。
刘志超急忙去求同村的堂哥刘海,开着他那辆破面包车载着所有人去了镇上的医院。
路上。刘海一边开车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刘志超:
"超子,不是当哥的说你,明儿去虎哥家低个头认个错,以后你爸妈在村里还能过得舒服点。要不然。唉?"
刘志超不服气的反问道:
"不然他能怎么样?大不了我报警打110,我就不信没人管!"
刘海苦笑了一下,摇着头说道:
"你还是在家里待的时间太短了,根本就不了解虎哥的手段。上次我不小心开车压死了他家一只鸡。三虎带人回来打了我一顿还讹了我五千块钱,就这还不算,大虎又让人带我去派出所关了七天。唉,咱们惹不起的……"
林潇听了心里直骂娘。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惹不起的人。之所以惹不起,是因为他的对手太弱了!"
刘海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眼林潇后,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告诫林潇,摇着头笑道:
"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唉,还是太年轻了!"
在他看来,林潇只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罢了。
因为从他的外表来看,既没什么钱,又身材消瘦不能打架。
魁梧健壮的二虎简直可以生吞活剥了他!
快到医院的时候,刘志超这才吞吞吐吐的小声问林潇道:
"老三,能不能借我点钱?"
林潇问道:
"借钱干啥?"
刘志超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怕……一会医药费不够……"
"不用担心钱的事!"
林潇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说道:
"放心吧,二虎明天就会送钱来!"
"二虎?怎么可能……"
刘志超一听,得,还是我挨家挨户求着借钱靠谱些。
但又不好再多问什么,于是只好把林潇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到了医院以后,林潇让刘志超和其他人送刘父去病房,他直接来到了收费处。
窗口里的小护士正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对着手机里的美图秀秀施展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改头换面ps术。
林潇试探着问道:
"那个,我们的医药费明天有人来交,能不能通融一晚上?"
小护士置若罔闻,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着她的"整容"事业。
林潇只好提高声音,再次问了一遍。
小护士这才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最迟中午十二点,不然就自己走人!"
说完再也不理会林潇了。
林潇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小护士在不满的小声嘀咕着:
"没钱就回家等死去,住的哪门子医院?穷鬼,真当医院是做慈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