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3点。
武陵山风景区,夜凉如水。
秋风徐来,吹得那些郁郁葱葱的林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几只布谷鸟栖息在枝头,不停地叫唤着,让整个深山老林显得很是凄凉。
一条蜿蜒盘旋的山道上。
四个男人,打着手电筒,合力抬着一张竹床,顺着蜿蜒的山道往上攀登。
而在竹床之上,时不时有鲜血流淌下来,滴落在山道的石阶上,形成一条腥红的血线。
凄凉的夜,腥红的血。
十分恐怖的结合。
整个深山老林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四个男人精疲力尽,翻过一座山头,来到一处荒凉的断崖边,终于是停止前进。
他们把竹床放在断崖边,在看着竹床上躺着的人时,眼中带着深深的怜悯。
这个人目光呆滞,浑身是血,身体时不时要抽搐一下,看上去凄惨至极。
这除了李津南,还能是谁?
四个男人怎么都没有想到。
李津南,堂堂武陵镇一霸,有钱有势,竟然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这是做了亏心事,糟了报应吗?
看着这处断崖,四个男人感觉很奇怪。
李津南伤成这样?却不及时去医院救治,反倒执意要先来这深山老林里。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除了胯下那杆枪,脑子也被废掉了?
否则不至于这样啊。
四个男人,真心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他们打着手电筒,来到荒凉的断崖边缘,用手电筒往断崖对面照了照。
时至凌晨3点,夜色正浓,根本看不清什么。
不过。
他们也知道,这处断崖深不见底。
而断崖的另一头,是一座独立的山头。
那座山头,呈“回”字形。
中间都是断崖,四面被群山环绕。
如果现在是白天,就能看到那座山头上,有一座被绿色植被所缠绕的古塔。
据武陵镇老一辈相传,那座古塔里有宝贝。
但要通往那座山头,就必须经过断崖边上,一座木头与锁链打造成的大吊桥。
这里。
其实就是萧颖提到的,很奇怪的地方。
也是武陵山风景区,禁止向游客开放的区域。
作为武陵镇本地人,这种地方,在四个男人看来,已经没什么新鲜感。
在他们记忆中……
武陵山风景区开发之前,那座吊桥和古塔就已经存在,具体存在时间已不可考。
但遗憾的是,那座吊桥从没有放下来过。
这也就是说,无法通过那座吊桥,去往那座“回”字形的山头。
那座“回”字形山头,完全就是隔绝开来的。
而在离吊桥不远的地方,其实还有一条黑色的锁链,约莫婴儿的手腕粗。
这条锁链,将两座山头连接起来。
武陵镇曾经有人,意图通过这条锁链,爬到对面那座山头,一探究竟。
结果。
在攀爬途中,一不小心失了手,坠入断崖下,摔得粉身碎骨,尸体都找不着。
有了前车之鉴,这么多年下来,再没人敢以身试险,平时也没人会到这来。
但话又说回来。
李津南火急火燎地赶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若不是看李津南可怜,然后又出了一大笔钱,这四个男人真心不想来这。
“快看,那有人!”
一个男人用手电筒,照着那根连接两座山头的锁链,不由惊叫出声。
“那……那是人是鬼啊?”
另外三个男人也用手电筒照了过去,顿时吓得够呛,手电筒都有些摇摆不定。
他们从没去过那座“回”字形山头,但也从没听说那座山头住着人啊。
就算住着人?这么多年,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太难以想象了。
手电筒照着那条锁链,越往下看,四个男人就越发紧张起来,不停地往后退。
因为。
那个人站在锁链上,如履平地,直接踩着锁链,一步步向这座山头走来。
那平衡能力,堪比专业的杂技演员。
待与那个男人的距离足够近时,四个男人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不少。
原来。
那不是什么孤魂野鬼。
那分明是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留着一条齐腰的长辫,皮肤偏白,呈那种病态的白,似乎终日不见阳光。
他体型匀称,穿着一件修身的中山装,从面貌来判断,有50多岁的样子。
脚尖踩在锁链上,行走自如,目光炯炯有神,身上散发着一股沧桑感。
这个中年男人,仿佛是从民国走出来的一样。
与当前这个时代,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被人用手电筒照着,很不舒服,但男人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现。
更确切地说,是没把那四个男人放在眼里。
在踩着那条锁链过来后,他来到李津南躺着的竹床旁边,背负着双手,俯身看去。
轻叹一声。
“这么惨?”
一见来人,李津南双眼放光,尽管身体无比痛苦,但还是很激动地说。
“鸿天志,我就知道,这20年来,你一直住在这里,我没有白来啊。”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鸿天志用手指沾着李津南身上的鲜血,放在鼻尖嗅了嗅,回忆道。
“20年前,要不是你救我一命,我怕是早就死了,哪里还能住在这里?”
“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给了你荣华富贵,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你还来找我作什么?”
“我……我想报仇,我要他死。”
李津南躺在竹床上,由于太过愤怒和怨恨,导致身躯抽搐得更加厉害。
报仇?
鸿天志笑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在这座山头住了这么多年,无欲无求,不问世事,对帮别人报仇,不感兴趣。”
“不……你一定会感兴趣。”李津南争辩。
“为什么这样说?”
鸿天志还真来了几分兴趣。
李津南目光转移到鸿天志脖颈上,像是抓住了萧泽的把柄,幸灾乐祸地说。
“那个废了我四肢的人,也戴着和你脖子上,一模一样的东西!”
“是吗?”
听李津南这么一说,鸿天志脸色没有改变分毫,仅是低头看了一眼。
而他的脖颈上,郝然也挂着一枚龙玺!!!
“明天,是20年一度的天选仪式。”
“会有很多人,冲着这东西聚集在这里。”
“当然,拥有这东西的,可不止我一个。”
“你还是放下仇恨,尽快去医院治疗吧。”
“好走,不送。”
话毕。
鸿天志把手一甩,转身离去,神情淡漠,看都不愿多看李津南一眼。
眼看着鸿天志离去,李津南眼底闪过一丝绝望,使尽浑身解数喊道。
“但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废掉我四肢的,且拥有你那种东西的,只是一个20几岁的青年呢?”
闻言。
鸿天志猛然顿住脚步,机械性地扭过头来,盯着李津南,神色有些阴冷。
“你确定?”
“我确定,他叫萧泽!”
李津南念出这个名字,如临大敌,身躯再一次剧烈抽搐起来,疼得咬牙切齿。
鸿天志双手负于腰后,齐腰的黑色长辫,在手中拿捏起来,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龙玺,传承了上百年,向来是资历与实力兼备者,才有资格继承。
如果真像李津南说的那样,一个20几岁的青年继承龙玺,这算什么?
这个青年配吗?
这确定不是暴殄天物?把继承龙玺当成儿戏?
不对。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意识到这些,鸿天志对李津南说道。
“你先回去治疗,那个萧泽,明天一定会来这里,你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