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了，一会儿我自己开车回公司。”
“好的，少爷。”
那时候的慕修离从不休息，他每天除了睡觉剩下的时间全部扎在公司，所以，他会去而复返实在是一大奇观。
张伯看到他的车，连忙跑到门口相迎，“少爷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他把手里的包装袋往管理手里一放，本能地朝餐厅看去，桌上的东西机本没怎么动，“她人呢？”
“又去洗手间吐了。”张伯心疼地叹了口气，“一大早饭没吃两口，这都吐第三回了，连水都喝不下去，这孩子也真够可怜的。”
洗手间门口，佣人扶着面色苍白的云希希走出来。
“我来吧。”慕修离从佣人手里接过她只剩一把骨的手臂。
云希希很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
“上班路上看到一家生意很好的包子铺，我想着那么多人买味道应该还不错，就买回来给你尝尝。”
就那么一瞬间，他居然在那个傻女人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泪花，“你……专门给我买的？”
本想说不是的，可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睛，慕修离实在不忍心否认，便笑着答道，“是啊，那我陪你过去吃点？”
“好啊。”
说实话，慕修离并不觉得那包子有多好吃，也没有从中吃出什么小时候的味道。
毕竟妈妈走得早，他的小时候值得回忆的实在不多，更别说什么记忆里的味道了。
可云希希却破天荒地吃了九个，连一旁的张伯都看得不甚欣喜，“少奶奶能吃东西了，真是太好了。”
看到一把年纪的张伯眼里泛着泪光，再看着她一脸满足的笑，慕修离不由地心头一暖，“你最喜欢哪种馅儿？”
“都喜欢。”她双手拿着包子，憨憨地笑着。
只要是他买的，她都喜欢。
奇怪的是，这天的云希希不仅吃得多，吃下去也没有立马就吐出来，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稀奇。
“要是喜欢，明天我再给你买。”
她脸颊一红明明欢喜的不得了，却说了句，“这样会耽误你上班的吧。”
“没关系，你和孩子最重要。”
其实在慕修离心里，她和孩子一直很重要，只不过他性子冷清，不爱与人攀谈，有些事即便想到，可他一定不会说出来。
别人知不知道，他也不在乎。
跟当年一样，云希希就坐在对面，也是双手拿着包子的动作，居然还有一些蠢萌。慕修离觉得自己一定疯了，他居然看这个女人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舍不得挪开。
“你看我干嘛？”她把包子塞进嘴里。
“没事，喜欢你就多吃点。”
“啰嗦！”
这个女人都敢嫌弃他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是低头轻笑，抿了口咖啡，拿起桌上的电脑，开始关注财经新闻。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通常是在独自吃饭的早晨，或者去公司的路上完成。
就在餐厅安静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管家张伯的声音就在门口传来，“先生来了，吃早饭了吗？要不要跟少爷一起吃点？”
他刻意说得很大声，生怕该听到的人听不见。
“他一天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闲工夫在家里吃早饭！”慕天南的话显然充满了针对性。
“爸可真会开玩笑，再忙饭还是要吃的。”慕修离声线清淡，一点不像父子之间的对话。
自从慕天南在周年庆上被免职，每每提到慕修离三个字，他都气得牙痒痒。
别人家的儿子都是为老爹马首是瞻，可他家的倒好，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慕千泽还好一点，性子没那么硬，这些年被他压制着，也没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可他这个二儿子，却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平日里不争不抢，不做声响的，可实际上却是个狠角色，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作为父亲，要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这小子指不定就得翻天。
慕天南刚走进去就看到坐在餐桌上正在啃包子的女人，神色一滞很是惊讶，“你……你不是死了吗？”
云希希有片刻慌神，一直以来，她是有点害怕慕天南的，那时候慕修离说要跟她结婚，就数他的反对声最大。
说她身份低微，配不上慕家的门楣，至于孩子要么打掉，要么生下来，反正慕家会给她一笔钱，一定不会让她吃亏。
那时候的云希希对于孩子的概念还不全面，但她有尊严，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那种毫不留情的诋毁与践踏，如今想起，心里还是很难释怀。
云希希闪了下眼睛，一脸疑惑地望着慕修离，“我什么时候死过吗？”
“都是误会。”他抬头微微一笑，笑意又在嘴角凝固，“爸这些年眼睛不太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慕天南顿时怒不可遏，“你是说我老糊涂了吗！”
这个逆子，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这人好端端的就坐在面前，爸却说她死了，您这不是老糊涂是什么？”慕修离回头，不偏不倚地对上老爹的眼睛。
在慕家，唯有慕天南慕修离最不对付，从小到大，他做什么都入不了父亲的眼，而他也不屑博取父亲的认可。
慕天南觉得，他母亲林柔不过是自己人生中最不起眼的过客，他也是毫无价值的存在，所以慕修离被带回来，他不仅没有欢喜，反而事事对这个儿子冷眼旁观。
可他偏偏深得老太太宠爱，这些年，翅膀也越发硬了。
而慕修离因为深深地知道父亲对妈妈的态度，以及对自己的不待见，所以，他从不假意示好，甚至有些时候他还会故意争锋相对。
慕天南被不孝子一句话怼得脸色骤变，“混账！即便我言辞有失，可你是晚辈，还轮得到你来纠正指责？！”
“爸您又说错了，作为晚辈，我无意与你争论什么，我只是在好意提醒，既然她回来了，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收起来的好。”慕修离端起桌上新煮的咖啡替他倒了一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总这么说话实在有伤和气。”
“你！”
他把咖啡放在父亲面前的位置，“您要是不嫌弃，就坐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