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为民看到余飞那古怪的表情，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小飞啊，有什么问题吗？”他忍不住再问一句。
“啊？”余飞回过神来：“杨伯伯，妞妞现在就在云州呢，你要见她的话，可以直接去见就是啊，很简单的。”
“简单？”杨为民老眼皮一抽，翻着白眼道：“你啊，如果简单我还来找你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妞妞的问题。”
关于自己的那段家事秘密，杨为民曾经告诉过余飞，他和罗妞妞之间虽是父女，但罗妞妞痛恨他这个现代陈世美的父亲。
这种情况下，杨为民能见到罗妞妞才怪，就算见到了，那会是一个什么场面？不用想都会很尴尬和难堪。
所以，要调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就必须找一个中间人，而余飞就是最好的中间人。
“小飞，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杨为民直接道：“我来找你，是想你做一个和事佬，帮忙把妞妞约出来和我见上一面，化解我们父女多年的矛盾。”
“唉……，我老了，过不了多久就要退休了，我希望在退休之前能够和妞妞化解这几十年的僵硬关系，让我们父女相认啊。”
“小飞，你知道什么是最痛苦的事吗？就是自己的亲骨肉近在咫尺，而你却无法触及，揪心啊。”
听着杨为民的叹息，余飞心里也蛮感动的。
这时候的杨为民在他眼里，不是什么市委的书记，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想和女儿相认的老人。
“小飞，现在的我不是什么书记，我只是一个老人，一个渴望和女儿相认的父亲，你难道就不能满足一个老人这最后的愿望吗？”
听到这话，余飞心里“咯噔”一下。
最后的愿望？什么意思。
“额，杨伯伯，您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些。”余飞皱眉问：“以您的年纪，就算要退休也还得等你几年呢，说不定您还能更上一步呢，时间长着啊，怎么是最后的愿望呢？”
“这个……。”杨为民顿了顿，苦笑道：“小飞，有些事你不懂，更上一步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现在的情况，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就不错了。”
“嘶，不应该啊杨伯伯。”余飞有些不明白：“您主政云州这么多年，随着泛云经济大通道的建成，云州的变化日新月异，您功不可没啊，怎么可能不能更跟上一步？”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还是那句话，有些事你们是不懂的。”杨为民并不想多说这事，他现在一心只想和女儿化解当年的恩怨：“小飞，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这可就让余飞老为难了，搞得他答应不是，不答应不是。
答应吧，他就得主动去找罗妞妞，可因为心中的芥蒂，他实在不想去；不答应吧，人家堂堂杨老大放下身份，都以一个老人的身份来恳求自己了，貌似不答应也不行啊。
“杨伯伯，我和妞妞也很久不见了，那个……，她现在在牛背山执行特殊任务，一般人也很难见着她，我恐怕……。”余飞是真不想去找罗妞妞，绞尽脑汁地寻找理由推脱。
杨为民老脸有些失望了：“小飞，你是不是在生杨伯伯的气？”
“啊？不不。”余飞急忙摇头：“杨伯伯，我怎么会生您的气呢，再说，您今天大驾光临给我们飞腾集团捧场，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哼，你小子口是心非。”杨老大板起脸：“我知道，你肯定是在生我年前处理飞腾集团的气。”
余飞还真有些冤枉，如果不是杨老大自己提出来，年前的事他已经忘了。
“余飞啊。”杨为民叹了口气：“年前你们飞腾集团搞出的塌楼事件影响太大，我不得不那么做啊，你得理解。十几条人命，轰动全国，我们市里的班子都被上面点名批评了，我这个市委一把手首当其冲。你说，当时我不那么做，行吗？”
“事后，市里有人喊着要加大惩罚力度，加大追责和抓捕，冻结飞腾集团所有资金，这些都被我一一压下去了啊，我能做的只能如此了。”
余飞心头一颤，如果杨为民不说，他还真不知道杨老大在背后帮自己做了这么多。
“杨伯伯，谢谢您。”余飞感激道：“说真的，当时的惩罚我一点都没怪您，而且也认为是应该的，飞腾集团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让我们长长教训更好。受了这次教训后，我相信飞腾集团的未来一定会更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杨为民欣慰点头：“可是，这真是你真心话吗？”
“真心，绝对真心，没有半个字的假话。”余飞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肯答应帮我这个老人，一个渴望和女儿和解的老父亲的请求呢？”杨为民一双老眼盯着余飞，目光里多了几分锋锐。
“额，这个……。”余飞头有些晕，绕来绕去，最后还是绕到这个问题。
“小飞，我杨为民很少求人，今天算是求你一次，行吗？”杨老大的表情真的是恳求了。
堂堂杨老大，云州市委一把手，从来都是别人求他办事，谁会想到，他今天竟然在这里求一个年轻小伙子办事。
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余飞还能怎么办，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事情再难他也得去办啊。
无奈地苦笑一声，余飞只好硬着头皮点头：“好吧杨伯伯，我帮你试试。”
终于得到余飞的答应，杨为民欢喜不已：“小飞，谢谢你了。你看这几天就定下来行不？”
“这么急？”余飞额头冒汗。
“小飞啊，我都等了半辈子了，能不急吗？再不急的话，人就入土了啊。”杨为民叹息一声，一向说话中气有力，振聋发聩的杨大书记，这句话的声音里显露出来一丝苍老，这一刻，他真的只是一个老人。
“好吧，您等我消息，就这两天我抽时间去办一下。”余飞没办法，被逼“上梁山”也得上了。
“那你可要快些，我等你好消息。”杨为民高兴起来：“正好开年几天我有空，过段时间可就要忙了，所以最好今明两天你能约妞妞出来。”
“不是，今明两天？”余飞额头冒出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