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晚没有时间等他心情平复,继续刚才的话题,“安安需要骨髓移植。可是我的骨髓不匹配。”
权霆之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马上去做配型。”
见权霆之这种态度,池晚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依然担忧。
如果权霆之的骨髓也不匹配……
池晚摇摇头。不让自己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权霆之叫来医生,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医生却面露难色。
“霆少。你的身体……”
“你不用管,直接帮我做配型就行。”
权霆之直接打断对方的话。
池晚听着。心头隐隐闪过疑虑,但此刻最重要的是安安。
“可是院长那边……”
权霆之微微蹙眉,“身体是我自己的。要捐献骨髓也是我自己的意愿。有什么不符合规定的地方吗?”
医生被权霆之说得哑口无言,只好答应下来。
***
医生给权霆之抽了血,然后拿去化验。剩下的便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小晚,你也去休息一下吧!你刚刚才……”
“阿禾!”
池晚蹙眉打断陆禾的话。关于刚刚流产的事,她不想让权霆之知道。
可权霆之似乎听出了端倪。他看着池晚问道,“小晚。上周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怀孕。用新生儿的脐带血救安安,对不对?”
被权霆之猜出那时的意图。池晚倒也不意外。
毕竟那样的做法原本就值得怀疑,如今又把安安的情况告诉了他,他要猜到不难。
她便也没否认。
“那你现在又选择告诉我安安的身世,是因为……”
“我又流产了。不出意外的话,罪魁祸首又是你的小沐。”
权霆之一听,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池沐人呢?抓到没有?”
“被烧得面目全非,不知死活,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小晚,过来休息下吧?”
权霆之缓和了脸色,拍拍自己身边,对池晚说道。
池晚不由得冷笑,“权霆之,当着我丈夫的面说这种话,你觉得好吗?”
说罢,就将手放入陆禾的掌心,冷冷凝视着权霆之。
权霆之看着池晚和陆禾并肩而立,眼眸中闪过沉重的情绪,不再言语。
……
最终,池晚在权霆之隔壁的病房住了下来。
虽然不愿这般想,但还是要为最坏的情况做好准备。
如果权霆之的骨髓也不匹配,那她就需要和权霆之再次怀孕,为此,她必须尽快养好自己的身体。
骨髓匹配是个漫长的等待过程,在这等待的期间,陆禾去机场把池羽和安安接到了医院。
“姐。”
“妈妈!”
池羽和安安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家伙,池晚的眼眶倏地就红了。
“妈妈,你生病了吗?”
安安跑到病床边,昂着小脑袋问池晚。
陆禾从后面把小家伙抱起来,放到她身边。
池晚一把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蹭着她柔嫩的小脸,“妈妈没事,妈妈很快就会好的。”
小家伙看着池晚打点滴的手,爬过来,弯着身子撅起小嘴对着她手背呼呼地吹着气,一边说道,“安安帮妈妈呼呼,妈妈就不痛了。”
池晚心头暖若骄阳,眼角的余光却瞥到病房的门微开,一道颀长人影站在门口,望着病房里全家团圆的情景,瘦削的脸上写满了浓厚得盖不住的落寞。
那副模样,竟看得她心疼了。
陆禾看到池晚一直望着门外,也转首看去,病房的门应声阖上了。
***
傍晚时分,检验结果终于出来了。
池晚和陆禾两人在权霆之的病房里,紧张地等着医生开口。
医生看了结果,展颜一笑,“骨髓是匹配的。”
那一刹那,池晚几乎喜极而泣。
与我同样喜悦的还有陆禾,和……权霆之。
“医生,那什么时候可以做移植手术?”
这句话是权霆之问的。
池晚在一旁默默听着,心头有异样的感觉在荡漾。
医生看着权霆之,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
权霆之神色严峻地说道,“我没有问题,医生你只管尽快安排。”
医生迟疑片刻,道,“那就后天吧!”
“好!”
***
医生走了,权霆之看着池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池晚微微叹了口气,道,“安安午睡还没醒。”
“那我能去看看她吗?”
权霆之的语气近乎是乞求。
池晚避开他的眼神,点了点头。
权霆之当即下了床,但我却发现他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
权霆之站在小小的陪床边,微微弯着腰看着床上还在酣睡的安安,眼神那样柔和缱绻,像是望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他迟疑着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安安的小脸,却又缩了回来。
或许是怕吵醒了安安吧!
他就这样一直弯着腰细细地端详着,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却看得池晚的心那样沉重。
床上的小家伙忽地“哼唧”一下,翻了个身,然后扑闪着密长的黑睫,睁开了眼。
权霆之似乎被吓到,稍稍退后了半步。
“嗯?”
小家伙看到权霆之,竟然也不怕生,歪着小脑袋,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回望着权霆之。
父女俩就这样相互打量着,最后还是安安先开了口,嗓音软糯,“叔叔,我见过你。”
一句“叔叔”,叫得权霆之当即红了眼。
池晚在一旁看着,也不由得侧了首。
权霆之似花了一会儿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望着安安,小心翼翼地说道,“安安,你还记得我?”
池晚也很是诧异,安安和权霆之只是那日她出狱时匆匆见过一面,竟然就记下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
安安点了小脑袋,“我记得那天叔叔哭了。”
权霆之被她说得一怔,而后转过脸来,池晚就看到了他愈发通红的双眸。
“安安……”权霆之再度平复了情绪,似酝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叔……叔……可以抱抱你吗?”
面对自己的女儿,却只能以叔叔自称,是怎样一种心酸感觉?
安安歪了歪脑袋,看向池晚和陆禾,问道,“爸爸妈妈,我可以让这个叔叔抱吗?”
再听着自己的女儿叫别人“爸爸”,那又是怎样一种感觉?
池晚不知道,但她知道,权霆之很难过,因为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未见权霆之哭过。
而此刻,他在哭。
池晚点了点头,安安就朝权霆之张开了小小的双臂。
权霆之小心谨慎地抱起安安,动作轻柔得似乎生怕把她碰坏了。
“叔叔,你怎么又哭了呀?”
安安用软软的小手抹去权霆之脸上的泪水,歪着小脑袋问道。
权霆之摇摇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着对安安说,“叔叔是太高兴了。”
“为什么呀?”
“因为叔叔很喜欢安安。”
安安开心得弯了眼眸,“安安也喜欢叔叔。”
权霆之眼里划过惊喜之色,“为什么呢?”
安安又歪了歪小脑袋,一脸迷糊的可爱模样,“不知道,就是喜欢呢!”
池晚在一旁听得心情沉重,这就是父女间的牵绊吧!即使不相认,也相互吸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