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依偎着,静静的待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里,突兀的响起一道沙哑的男声,“三年前。”
女人一愣,“什么?”
陆淮稍稍一用力抱紧了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唇部一张一合,“你不是想我过去都经历了一些什么吗?”
他停顿了一下说,“阿笙,只要你问,我全部都告诉你。”
如果是因为他的隐瞒而造就了她现在的不安,那他宁愿全盘托出,也不想看到她的眉眼带一丝的褶皱。
梁笙怔了一下,心口复杂难言。
其实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他曾经都经历了些什么,可是她又怕,怕他再一次回忆那些灰暗,怕看见他眼底的黯淡。
女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轻声问了一句,“那……跟我有关吗?”
跟我有关吗?
那些你可以隐藏的过往,都跟我有关吗?
尾音落下,感受到男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她抿唇又问了一句,“陆淮,你生病的原因,是因为我吗?”
梁笙靠着陆淮的胸膛,根本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其实她完全可以从男人的怀里挣扎出来去捕捉审视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看看他有没有撒谎。
可是没有,因为她知道。
只要她问,他就真的不会隐瞒。
他不会骗她。
头顶一片静悄悄的,办公室里又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约莫半分钟,陆淮低沉暗哑的声音才徐徐响起,“是。”
是,他说是。
虽然已经提前打了个预防针,可听到男人亲口承认,女人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缩。
她脸色一白,蓦地抓紧陆淮的衣襟,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轻轻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呢?
梁笙扯了扯唇,想问他好多问题,可这个时候却是一个问题也问不出口。
她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无法说话,眼神也变得十分呆滞。
其实是她不敢问而已。
怕那个答案,会跟她想的一样。
怀里的女人一直僵着身体,沉默的没有吭声,就是平时观察力极强的男人,这个时候也揣摩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他抿着唇,拥抱着她的力道加重,就像是她会逃跑一样。
“对不起……”
梁笙终于说话了,可声音却是十分艰涩。
陆淮平静的开口,“阿笙,你没见过三年前的我,如果没有你,我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期待未来的到来。
因为她,漫长的黑夜总要点一盏灯的习惯已经改掉了。
因为她,每天清晨醒来心里那股子没来由的空荡荡也不见了。
因为她,他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患得患失,所有的后怕都消失了。
也是因为她,他变成了现在的他。
男人淡淡的话语,让女人一滞。
三年前的陆淮吗?
她没见过,但是可以想象的到,他一定比现在还要沉默还要无情,脾气也一定是差到分分钟可以撕碎一个人的地步。
因为之前梁邵成还活着的时候,她就有听他提到过有关于陆氏集团继承人的一些算是负面新闻吧。
男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时候的梁笙还诅咒过他,像这样冷漠无情的人,就该是单身过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会兜兜转转的走到了一块儿。
想想觉得好笑,女人也确实笑了出来。
梁笙清脆的笑声让陆先生一顿,他低头看了眼她,“在笑什么?”
要说吗?
说出来会挨打的吧?
女人抿着唇,眼底的水汽依然存在。
她啊,是逃不掉了。
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大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
梁笙怔了怔,抬眸扫向门口,眼底有稍纵即逝的错愕。
因为站在门口的人,是宋暖。
看她气喘吁吁,面色发白的样子,一定也是听到这边出了事,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她是真的,很在乎他啊。
女人沉默的从陆淮的怀里退出,同时也发现男人在望着她,墨色的瞳孔下是一片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平静。
宋暖没想到,会被自己撞见这样一幕。
心脏抽痛了一下,她就跟脚底生了根一样定在原地,进一步不行,退一步不行。
梁笙知道,如果他们三个人待在一起的话,气氛一定会特别尴尬的,索性自告奋勇的站起来说,“我去外面等你。”
看宋暖那着急的样子,也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讲。
这头,男人站起来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点头,没有反对。
梁笙笑了笑,经过宋暖身边时,她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出去。
听见关门声,宋暖这才清醒过来。
她看着眉目清冷的陆淮,扯唇,“我听盛子煜说有人把你患Schi……”
后面的话她还没有说完,但男人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了,于是嗯了一声,吐出三个字,“是真的。”
宋暖皱眉,“他们怎么知道的?”
对于病人病情的保密工作她一向做的严谨,电脑上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加设密码,除非是已经知道这件事的人故意泄露出去,否则不会有人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陆淮走到落地窗前,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遮盖的天空,默了几秒随后爆出真相,“是我说的。”
宋暖愣住了,紧随着还有木讷,“……什么?是你说的?”
他说,是他说的?
这怎么可能?
她现在是不相信,可是男人接下来说的话,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是我让人在档案上动了手脚。”
“何泉一直在调查何铭的死,这些年也因为这个死咬着我不放,是时候给他一个解释了。”
宋暖走到他身后,语气有些激动,“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啊。”
“宋暖。”
陆淮突然叫住了她,嗓音里透着一股不易叫人觉察的疲惫,“我只要她。”
所以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宋暖听懂了,眼底最后一丝希望也在慢慢的消失殆尽。
她像是失声一样,好久才蠕动颤抖的唇,“你这样顽固下去,病情会复发的。”
男人抿唇,他知道,这些他都知道。
正想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女人惊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