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的杨子兰，又慌张又害怕，恨不得有个洞能让她躲起来。
“不会说话？哑巴难道不是你隐藏身份的一种方式？”
既然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那么在杨子兰是否会说话这一点上，李蔚当然也提出了质疑。
杨子兰连忙摇头，神色间还有些委屈。
她不知道李蔚在说什么，如果只是她喜欢他这件事，那应该不至于会让他这么生气吧？
李蔚却越发无法理解了。
他发现现在自己看不懂眼前的人，杨子兰的脸上有慌乱、有委屈还有难过，却唯独没有间谍被发现身份的抵抗与挣扎。
她那神情，就好像他有多么对不起她一般。
李蔚取过纸张和笔，拍在桌子上。
“我问你问题，你写在纸上。”这一次，李蔚不会放任她继续沉默下去。有些事情不搞清楚，他没法若无其事。
杨子兰缓缓走了过来，站在桌前。
“你是谁？”
杨子兰吸了一口气，在纸上写下了杨子兰三个字。
她执的是毛笔，端正秀丽的小楷跃然纸上，让对书法也有钻研的李蔚眼皮也忍不住抬了一下。
好字。
还有杨子兰写字的仪态，也是极好，看这也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你的身份是什么？”
——没什么特殊的身份。
“你不是不记得了？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有特殊的身份？”
——那些事情我干不了。
李蔚看杨子兰，弱质纤纤，双手白皙柔滑，一看就没做过粗活而且也不像拿过刀枪的。
但对那个神秘的跨国间谍组织来说，越是不起眼不可能之人，就越可能被他们吸收进去。老人小孩都能利用，更不用说一位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姑娘了。
“你来到路虎团，究竟想做什么？”李蔚又问。
杨子兰抬眸望着李蔚。
原来这就是他一直在担心的么，怕她对路虎团不利。
也对，她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想着法的赖在这里，的确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杨子兰也从来没有想过，她和李蔚之间的感情，在重来一世时会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完全走向失控的方向，她看着他越发讨厌她，却无可奈何，也无从辩驳。
“你回答不上来？”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往何处去。
李蔚顿了一下。
杨子兰攥紧着笔杆。
除了李蔚的身边，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那我换一个问题，这些画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你应该并没有多了解我。”
可这些画，却像是触及到了李蔚的内心与灵魂。
就算让李蔚自己，也未必能画得这般贴切。
面对李蔚的步步紧逼，柔弱的杨子兰，为了能够捍卫住自己的爱情，一瞬间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提起笔，有些颤抖地写下了一行字。
——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
李蔚怔在当场。
杨子兰紧跟着又写道——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保守又传统的杨子兰，说出这番话，几乎用尽了她最大的勇气。
她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将李蔚推得更远，甚至让他对她厌恶、进而深深抗拒。
但如果不说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蔚的质问，还有他凌厉的眼神。
而且说出来，自己反而轻松了。
李蔚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狡猾了。
找了个非常完美的借口，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追问下去。
然而，明知道这话不可信的他，却在看到一见钟情四个字时，内心突如其来地悸动了一下。
“今天先说到这儿，你的身份没问题最好，但如果你出现在这儿是别有目的，并且对路虎团有所图谋，你应当知道后果。”
李蔚即便在向别人提出警告时，仍然是那副冷静的模样。
以前是冷静，如今在杨子兰眼里成了冷酷。
杨子兰嘴角勾了一下。
有所图谋吗？
这话倒也没错，但她图的是他这个人，谋的是他的真心，对路虎团从来也不曾有什么危险的想法。
李蔚离开了。
杨子兰没有去送他，她站在房间中，对着桌案上那些画，久久没有动。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她的李蔚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她整个人就像是跌入了无边的深夜里，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就是找不到出路。
第二天的傍晚，杨子兰从农场回来，又碰到了站在路口的李蔚。
只是这一次，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短发英气的姑娘，杨子兰知道她，她是今年刚到路虎团的女兵，名字叫谢小心。
也是张佳生嘴里那个与李蔚最不对付的姑娘。
谢小心在队练时因为个性太独，导致团体作战失败，被李蔚拎了出来。
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谢小心的问题，告诉她，她就是一匹独狼。继续下去，哪怕她各方面考核都不错，她也不会是路虎团需要的人。
因为他们是最讲究团队作战的队伍，不听指挥，喜欢自作主张还将队友安危置于不顾的人，不配成为一个兵。
要是平时谢小心早就炸了，但这一次她却只是听着。
早在团队失败的那一刻，谢小心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她确实心高气傲，但她犯的错她也会认。
而且，她要留在这儿，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特战队员！
就像面前的人一样。
“我错了！”谢小心粗声粗气的说。
“你说什么？”李蔚压根就没想过从谢小心嘴里会出现这三个字。
“这次是我不对，但下次，下次我一定表现得更好。”谢小心停了停，又支吾着来了一句：“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过了十多秒钟，谢小心终于等到了李蔚点头。
“太好了！”谢小心开心得跳起来，一瞬间小女儿神态顿显。
“去吧，下次不可再犯。”
“是！”
谢小心帅气地敬了个礼，便离开了。
而在谢小心离开后，李蔚疑惑地偏了偏脑袋，随后嘴角翘了翘。
隔着一定的距离，杨子兰还是能清晰感觉到李蔚的心情由阴转晴。
李蔚开心，她本应该也觉得开心的，但那一刻，杨子兰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被刺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