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宫里的人尤其是太后知道的秘密,例如,当年韩良的身份――”璃忧吻上男人的耳廓,低语道:“华芝告诉过我一些事情,韩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似乎――。”
“华芝,起来。”韩良支起身子凝着床上的女子,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脸。
微微卷起一角的床帏,依稀可见窗外的晨光已开始慢慢破开夜色。虽知她困倦,但最多再一刻,便得送她回宫了。
“韩良,”华芝眼皮子动了动,又爱困地往男人怀里依偎而去,迷糊道:“别吵,都是你坏,我才睡下,别吵我,我要睡觉,我不回去,我要和你睡。”
华芝双眸紧闭,没有看见,韩良却是俊脸微红,把怀中女人小心翼翼放下,下了床走到屏风后面,浴桶里花瓣散落,洁白的布巾淌浮在水,他拿起布巾微微拧了,踱回床上,微微掀开被子,被下娇躯寸缕未穿,莹白的两腿腿根,一处鲜红如花。
“璃忧,又做恶梦了吗?快醒醒。”脸上被什么轻轻抚过,璃忧身子一跳,打开眼睛,撞入眼眸的是句清俊华美的男子玄黑微焦的眸。
她趴在他身上,有点茫然,伸手摸上男人的水墨般的眉。
“你是谁,真漂亮。”她喃喃道。
对方不悦了,皱高眉头,冷睨着她,好半晌,看她尚一脸呆愣,男人微微怒了,斥道:“都给魇着多少天了,让宣姜大夫给你看看,你偏说不好。今儿个朕便把她宣过来,你不看也得看!”
璃忧被骂得又愣了愣,好一会儿,两手搂上男人的脖子,低声道:“皇上,你是慕容谨之,我是白璃忧,这里是千叶。”慕容谨之皱了皱眉,往她额上敲去的指,屈握了握,最终搂住她。
“又做那个梦了?”
“嗯。”璃忧点点头,那个有关街道,红衣女子的梦——街上,她看到前方的女人突然转过身,那一张仿佛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在陌生男子把她带去冷宫那晚开始,她便做这个梦,每晚如此。
“梦到什么了?你之前的朋友吗?”
“嗯。”脸在男人的颈窝里轻轻蹭着。
“若是想念谁,便把她们宣进宫来陪你,朕稍后便拟旨。”璃忧听得出慕容谨之语气里的不悦,她每次醒来,总是问他“你是谁”,他很介意这件事。她告诉他不过是一时魇着。每次做那个梦,她梦里便没有他的记忆,甫一醒来也懵懂。他却不乐意了,甚至怒了。
这时,听他一说,她吓了一跳,赶紧道:“她们都已成家,嫁到十二国的其他国家去了,这路途遥远,怎么宣?”慕容谨之眸光一沉,冷冷一笑,道:“对朕撒谎,你的道行还嫌嫩了点。”璃忧心惊胆战,咬着下唇,一时慌乱竟出不得声。“璃忧,你瞒了我一些东西。我说过,有关你的经历和秘密,别用蹩脚的借口,懂了吗?”璃忧一怔,抬眸看男人,却见他一双锐眸灼灼凝着她,她知道,刚才的话,他是以丈夫的口吻对她说的,而非这西凉的国君。何止不蹩脚的借口,他要的是她的实话。她是不是该告诉他她的真正来历?若是这样,对西凉的历史会有影响吗?除非与蓝眸帅哥再见,问准了,否则她还真不敢乱说。再说,他会怎样看待她?他喜欢的是璃忧身体里的璃忧吧?穿越戏里,女主最担心的是男主怎么看待自己,最常有的想法之一是:他会不会把她当妖邪弄死。
她的慕容谨之应该不会吧。
想到这里,她又惊惧又好笑,怔呆了一下,咯咯地笑了起来。
慕容谨之眉头锁得愈深,长指捏上她的下颌,璃忧惨叫连声,慕容谨之一声冷嗤,才松了手。
“你这死人,还真是把我往死里整,什么经历秘密,若我告诉你,我是狐狸变的,指不准你把我烤了。”璃忧揉揉下巴,怒道,“就你这容貌这身板还狐狸精?”慕容谨之本来黑了一张脸,这时,嘴角一绷,唇上笑意叫一个妖孽。
“我擦,那我就猪精,兔精,猫精,晚上和你睡觉把你榨干!”璃忧被气得不轻,从男人身上爬起,滚回床角,“滚,上朝去!”慕容谨之撩起床帐,睇了一眼天色,转过身来慢条斯理道:“你能把朕榨干?”
璃忧自己说得口没遮拦,这时教某人一说,满脸热透,蒙了被子。慕容谨之起床的声音却隔着被子传来,凉凉淡淡。“朕给你时间,但朕的耐性有限,白璃忧,朕要全部的你。”
“你既不愿跟朕说,待会崔医女过来,把梦魇之事详细告诉她,好让她摸准症候,开些合适的宁神生气的药,懂了吗?”璃忧一听,心里突然酸酸疼疼,闷在被窝里,听他穿衣的声音,他走出房间的脚步声,她突然踢了被子,急急下~床,撩起水晶帘便追了出去。
韩良昨夜新婚,书房里今天过来的是郭麟,与几个内侍一起正侍候他洗漱,星河站在一旁,看到璃忧衣衫不整,慕容谨之顿时蹙了眉,本来郭麟是太监,服侍皇帝妃嫔起居并没什么,但慕容谨之却不喜欢任何男人看到璃忧的身体,只要她在御书房,他最多便差宫婢过来侍候,哪怕她并没有赤身裸体,仅像现在这个样子,凌乱了衣衫,披散了头发,光着的脚丫。
他眉目一敛,正要让她进去的,她却伸臂把他紧紧抱住。那句到嘴斥责的话,顿时消散。
星河微微垂下眸,徐熹在旁轻咳一声,“皇上,是时候上朝了。”
慕容谨之略一颔首,轻声道:“璃忧,朕很快回来。”
“皇上,如果有一天,就像那个梦,我记不起你是谁,你也一定要记得我,好不好?”定定盯着窗外薄光晕映的天空,天将明了,明明雨水已歇,雨散将晴,璃忧心里却没来由堵得慌,似乎今天会发生些什么事,“胡说!你怎会记不起朕!”
慕容谨之的声音有抹愠怒,“是啊,我怎会记不起你,璃忧怎会忘记慕容谨之,三千弱水,只有你会忘了我。”璃忧低笑。
她话里突如其来的忧伤,搂着怀里的女人,慕容谨之几乎便要冲口而出,让郭麟去通知取消今日的早朝,他微微一惊,是,他爱她,爱逾性命,但他有自己的原则。而今,竟要为她一时的忧欢把朝事也搁了吗,哪怕一天二天朝事并无大碍,但不行!他们平日的相处是轻松欢快的,抚了抚她的发,他第一次郑重了语气,“璃忧,下朝回来,你我好好一谈。”
璃忧也一惊,暗骂自己发神经,赶紧挤了个笑道:“你快去!我就日子过得太安逸,这胡思乱说的。”
慕容谨之不语,扶着她的肩膀,眸光隼利,在她脸上寸寸巡过。
“皇上,五更天了。”郭麟微微欠身。
璃忧笑了笑,把他的手拨下来,返身便往水晶帘走去,肩上却一紧,耳边只听得徐熹说,“皇上”她的身子腾空,被他抱了起来,他沉默着把她抱了进去,水晶帘一落,他突然把她抵在墙上,没有吻,唇舌已压进她的嘴里,他离开了。
她被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他是个恶人,有时却很温柔。可是,她已无睡意,洗漱过,换了衣服,便坐在床~上,凝着窗外发怔。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希望能雨过放晴。
也许是每夜古怪的梦,也许是想追追她们了,也许是为不知下落的竹熊,也许是不知为何黯淡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