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房间里,霍厉琛与洛希相拥而眠,这次换她主动抱他。
她了解他心里的悲痛,虽然并未说什么,但十指交缠的动作无声宣告着她的心意和决心
无论他如何处理这件事,她都理解并绝对支持。
“我从没这么力不从心过。”霍厉琛的声音透着疲倦和伤痛,沙哑的不成样子。
“因为你心疼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你说的没错,若是没那个孩子,这事或许早就了结了,不可能拖到现在。”
当道德底线和亲情同时站在天平的两端,霍厉琛不知该往哪边倾斜。
“这事换做谁,谁都犯难。”洛希平静温柔的劝慰道:“你别太自责,这事不能怪你,事已至此,医生们也尽力了。先睡,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再熬了。”
说着,她在他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晚安!”
“没什么想问的吗?”霍厉琛意有所指,关于他的血型跟怡萱无法匹配的事。
洛希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问,只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身体健康是第一位,其他都是浮云。
霍厉琛眉目间晕染出无限柔情,淡淡一笑,温柔的回应了洛希一个吻,“晚安!”
寂静的夜里,爱在无声中静静流淌,相拥在一起的两颗心互相藉慰,互相温暖,将彼此视为唯一。
七天之后
世道有时根本没有公平可言,人们觉得不该死的人偏偏撒手人寰,而该死的人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霍怡萱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一周便转到普通病房,除了头部,其余部位的绑带均已去掉,整个人看着清瘦了许多。
入鼻是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豪华套房里除了她自己还有两名护工,她们是霍厉琛派来照顾她的,他有很多事要忙,不可能24小时守在医院。
“我哥几点走的?”睁开眼没看见霍厉琛,霍怡萱很失落,也很气愤。
她伤成这样,他竟然不陪她,苦肉计岂不是白演了?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打死她也不会闯红灯超速。
“离开半小时了。”护工站在床头,恭敬小声的回话。
“我哥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霍先生让我们务必照顾好霍小姐,还说”护工顿了一下。
“还说什么?”霍怡萱迫不及待想知道。
“霍先生的意思是如果霍小姐觉得哪里不舒服,让我们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他,他到时会马上来医院看霍小姐。”
“我哥真这么说的?”霍怡萱喜出望外,有些小激动。
护工点了点头,“嗯!”
霍怡萱的心情顿时变得明朗起来,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身上的伤似乎也不疼了。
只要他心里有她,即便受再严重的伤,她都觉得值。
高兴之余,她跟护工说话的语气变柔和了许多,“好啦,你们去休息会儿吧,我现在没事,想一个人躺会,有事再叫你们。”
护工不敢违抗,应了声便转身朝里间走去。
刚要推门,却被霍怡萱叫住,“等一下!还有件事要问你们。”
护工转身,“霍小姐,什么事?”
“跟我撞车那人现在什么情况?”
护工脸色微变,惋惜的叹了口气,“死了,没保住。”
“活该!”霍怡萱冷漠不屑的近乎没有人情。
把她撞成这样,那人死的也不算亏。
“”护工只觉脊背发寒,震惊的说不出话。
好歹是条人命,霍小姐的心怎么能那么狠毒?
“他当时车速并不慢,要不怎么偏偏是他的车跟我的车撞一起了,他自己也有责任。”霍怡萱振振有词,丝毫没有忏悔愧疚之意。
“”护工不敢也不想评论,只在心里默默骂了句‘霍怡萱的三观被狗吃了!’。
“这件事我哥肯定向着我,他一定会想办法帮我洗脱污点的。”
霍怡萱自以为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前程,她是“名正言顺”的霍家千金,霍家不可能不管她。
护工实在听不下去了,尴尬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返回了休息室。
霍厉琛在办公室翻阅文件期间接到了律师打来的电话,说悍马车车主的妻子想见他,地点约在公司对面的茶馆。
“告诉她,我会准时去的。”
迟早要来的事,他没想过躲避和推卸责任。
茶馆中一高档包间内,霍厉琛与悍马车车主的妻子周慧面对面而坐,这是他第二次见她。
第一次在玛丽医院的妇产科,她当时除了哭还是哭,一句话都不肯说,那次的沟通以失败告终,希望这次能顺利。
“周女士,关于你丈夫的事,我很抱歉,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人都死了,我提要求还有什么意义?”
周慧刚生完孩子,即便在有取暖措施包间里,她依旧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尤其再戴一副超大黑色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多半张脸。
霍厉琛很难看出她的神态表情,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她沙哑嗓音中的浓重的落寞和悲痛。
“如果你坚持要走司法程序,我愿意配合。”
“按照法律规定,霍怡萱被判处死刑的几率很大,霍先生舍得?”周慧言辞犀利,心中燃着一团熊熊烈火。
如果可以,她真想开车撞死霍怡萱为丈夫报仇,可每每想到才出生的儿子,她就逼迫自己要保持理智,不能冲动。
爸爸已经没了,妈妈若是再没了,年幼可怜的孩子可怎么办?
“当然舍不得。”霍厉琛目光深沉,表情凝重。
“霍先生说话真有意思。”周慧淡淡一笑,嘲讽意味十足,“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要说愿意配合?怕是敷衍我的吧?”
“霍某实话实话说,并非敷衍。”霍厉琛眯了眯眼,危险冷凝的视线定格在周慧身上。
从来没人敢用那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如果不是看在她是遇害者家属的份儿上,他不可能像现在这般隐忍。
周慧不以为然,抬手推了推墨镜,冷不丁冒出一句:“霍先生还没结婚吧?”
霍厉琛眉头紧皱,心跳突然窒停了半拍,紧接着喉咙发出冷沉威慑的声音,“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