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梅抚琴只能作罢,虽然少了“君然”,但是对方也因此少了一个尚大海,总算不算太吃亏。
人群中也看不清谁也动的刀剑,只听得两帮人喊杀阵阵,演武堂立即陷入一片混乱的厮杀之中。
杨劣站在远处,暗暗为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后怕,若是一个步骤没料理好,恐怕这械斗中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了。现在,虽然撂下那样的大话,但是梅家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可不想再被这个梅抚琴当枪使。
面前这些的人的武功实在不弱,对打起来也颇为精彩,但是现在可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只要寻得空隙,赶紧溜掉才是上策。
然而那尚大海这时候似乎是回过味来了,频频眯着眼睛看着这边,杨劣无奈,只得立在原地,好在耐心一向是他的强项,为了蹲守目标而潜藏一天几乎是家常便饭,所以此刻不至于因为惊慌而露出马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演武堂的恶斗已然到了最为惨烈的时候,梅家这边的人死伤惨重,除梅抚琴等几个主事之人外,家中子弟几乎折损过半。余下之人个个面带惊恐,握着刀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前来助拳的人倒是没什么损失,杨劣甚至发现那薛礼春的呼吸都不怎么紊乱。
再看对面,李、郭众人果然是人多势众,看到弟子死伤的惨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而且两人也看出来了,梅家请来的那些遮遮掩掩的家伙,根本没有死斗的决心,要紧的还是梅抚琴一人。
当下两人也不多说,飞身一纵便将梅抚琴架在当中,手中兵刃上下齐出,梅抚琴当即险象百出,眼看渐渐不支。
杨劣见一时走不脱,暗暗观察着场中形势。一旁尚大海心中更是着急无比,比起梅家的东西,一直立在远处的这个不知何而来的前辈已经不重要了,要是被李三魁两人先行得手,那么他可就什么都落不着了。
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大叫一声“别伤我弟子!”就冲了出去。梅抚琴本就独木难支,此刻又来一个尚大海,登时面如死灰,再看场边,演武堂中已然没了杨劣的影子。
此刻宅院中没有旁人,杨劣急急地退了出来,然而来路曲折复杂,一时间竟然是忘了如何出去,左右走了半晌,渐渐绕到一个偏僻的小院。
这院里花草齐整,处处芳香,看来是时时精心看护的。此刻四下无人,杨劣便悄悄潜藏在茂盛的花草之中。
他正思索该如何出去,忽然外面脚步响动,院中走进一个人来。那脚步由远及近,急急往院后房门走去。他屏住呼吸,拨开草丛往外望去,来人是一个中年妇人,观其打扮应是一个仆人。
“小姐……”
那妇人敲了敲门,见无人应声,又推门而入,等了一会,可能是没找到那位小姐,便又急匆匆地出来。她才走到小院前,突然一个大汉闯了进来,见那妇人,二话不说一刀砍在脖子上,妇人登时倒地而亡。
“这里交给我!你们去那边搜!”
大汉倒提刀柄,四下望了望,便就一间一间地搜了起来。杨劣认出这汉子是那尚德武馆之人,看来他才出了演武堂,梅家就一败涂地了,看这些人如此行事,梅家之人多半已成刀下之鬼了,只不过这些人到底在搜什么?
那汉子终于来到院后的正房,正要推门,忽然一个大约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从正房的后面绕了出来,原来那里还有一道拱门,只不过两旁茂盛的花草遮挡,不仔细根本注意不到。
“王妈妈,你找我吗?姐姐就会骗人,后山一点也不好玩。”
皎洁的月光洒下,照在那女孩的俏丽的脸上,更显几分天真可爱。她摇着不知从折来的青树枝,三两步走到院子里,见自己的房门前站着一个提着大刀的男人,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下人,不知道这院子是不能进来的吗?”
那汉子先是一愣,随即狞笑道:“大爷可不是你梅家的下人,大爷是来惩治你这梅家的小妮子的。”说完,径直往女孩扑了过去。女孩见他刀身沾血,吓得转身就跑,才跑了几步,院子里那王妈妈的死尸登时出现在前,她一声惊叫,更是吓得双腿一软。
身后的汉子登时扑到,一把将她抗在肩上,见左右无人,淫笑着快步朝院后的正房中走去。不一会儿,房中便传来那女孩的惊叫以及踢翻桌椅的声音。
草丛之中,杨劣忽地窜了出来,他先是翻了翻那王妈妈的尸体,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贴着院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于是按紧袖中短刀,慢慢朝正房摸了过去。
正是紧要关头,杨劣忽然变得兴奋起来。自出现这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次刺杀,容不得半点失手,对方的实力明显比他高,但是血液中的燥热使得他根本毫不畏惧,反而觉得刺激异常。一想到目标倒在脚下抽搐的模样,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他摸到门前,将短刀衔在口中,慢慢推门躬身进去,一个翻滚钻到一个桌子底下。房间之中没有烛火,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这对杨劣来说并不是难事。比起白昼,这种黑暗更让他觉得舒适,仿佛全身的筋骨都放松下来。女孩的尖叫还在继续,其中夹杂着男人猥琐的笑声。凭着声音,杨劣瞬间判断出两人的位置,甚至于他们现在是站,是坐,怎样的动作,都条件反射地映在脑海中。
黑暗中,只听“咔嚓”一声,这是大汉将女孩的衣服撕扯掉的声音,从女孩双手捂住身体那一刹那发出的轻微的声音来看,那已经是女孩身上最后一件遮羞物。
“往哪跑!”
大汉接下来的声音显示出他已经将那女孩死死抓在手中,再听两声脆响,那应该是女孩的手腕被折断的声音,巨大的痛楚和恐惧终于使得她停止了反抗。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汉解开了自己的衣物,最为关键的时刻终于来临。随着一声“干翻你这个骚娘们!”,大汉的下身立即往前顶去,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劣一个翻身,口中短刀瞬间落在右手,待得起身,他已经站在大汉的身后。左手一抓,死死扼住大汉的脖子,
右手短刀一划,瞬间割破他的气管。
杨劣以为得手,谁知那大汉反手一掌拍来,他躲闪不及,一下被拍在肩头,只听“咔嚓”一声,整个左肩顿时没了力气。
那大汉一手捂住气管,一手继续朝杨劣砸来,杨劣虽惊,却不慌乱,当下猛地矮身,一脚正中大汉膝盖,大汉瞬间站立不稳,加上脚下衣裤扯绊,一下朝前摔倒。杨劣将刀一甩,再用两脚夹住,猛地向上一迎,短刀刹那间插入大汉心脏。那大汉兀自发出几声如风箱般短促的呻吟,终于扑倒在地,一命呜呼。
杨劣小心翼翼探了探他的鼻息,见他死得透了,这才深呼一口气,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习惯性地去搜大汉的尸体。
这大汉毕竟是有些来历的家伙,除了手中大刀之外,身上还有一柄颇为锋利的匕首,这让杨劣欣喜异常,随手把玩两下,倒也还算顺手。
又摸了摸,除了一个用来装银钱的荷包外,还有一个纸张发黄的小册子。当下也来不及细看,一并收在怀里,见再没有其他东西,这才罢休。他正要逃走,见那女孩正一脸木然地看着自己。
“啧啧…”
杨劣摇了摇头,将匕首在女孩的光滑的肌肤上滑了几滑,最后以尖刃对准她的眼睛,“好了,说吧,你想先让我先割哪里?眼睛?还是你的喉咙?时间不多,我想你最好快点给我一个答复。我不想擅作主张,坏了规矩。”
然而杨劣尖刃一点点向下,女孩却只是麻木地看着前方,杨劣心中一动,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哼了一声,“算你走运。”
正要离开,女孩却是突然抱住他的腿,“你杀了我吧。”
“没有报酬的活,我可不会接的。”说着,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识字吧?”
“我已经没有脸面再去见爹爹了。”
“如果你说的是梅抚琴的话,那你倒不用顾虑了,梅家上下已经被他们杀了。”
“不可能,我爹爹……”
她正要再说,杨劣却是一把按在她的嘴上,再听门外,两个脚步声渐渐靠近,“馆主这么一说,我就可以完全确认了,他绝不可能是‘君然’的,我试过他的身手。”
是薛礼春的声音!既称为“馆主”,那另外一个必定是尚大海无疑,没想到这才短短的时间,他们就勾搭上了。
“别管那家伙了,还是赶紧找东西要紧,到时候一旦得手,自然少不了你薛老弟的一份好处。”
两人说着就往正房走来,杨劣暗道不好,正思考如何对付,身边的女孩却是摇摇晃晃地爬了了过来,“带我去闺房!那里有密道!”
当下杨劣来不及多想,一弯腰将全身赤裸的女孩暴起,顺着她的指引到了她的闺房。女孩手腕全被折断,此刻用手肘轻轻一点木桌下的一块墙砖,两人身侧的墙面忽然分开,一个黑洞洞的密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问明没有机关后,杨劣便匆匆探了进去,墙面随即合拢,外面看不出一丝痕迹。站在机关墙后,杨劣没有着急离开,他很是好奇这些家伙到底在搜些什么。
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尚大海和薛礼春就推门走了进来,墙壁虽厚,但是两人的惊呼声还是传到了杨劣的耳中。至于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却是怎么也听不清。他正想抱着女孩往深处走,忽然外面又是一声惊呼传来,仔细分辨,却不是尚、薛两人中的任何一人。
紧接着,又听薛礼春一声惨叫“五分梅家!”,然后就没了动静,杨劣心中疑惑,于是贴墙细听,谁知墙壁猛地一震,尚大海的身体猛地将墙壁砸穿,血淋淋的人头更是直接伸到了杨劣两人的面前。
当此之时,饶是那女孩此前已经被吓得麻木,此刻见这恐怖的一幕还是被吓得魂不附体,张口就要尖叫,杨劣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
然而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尚大海似乎还未气绝,他看了看两人,就要张口说话,墙壁外却是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那手不大,白嫩的手臂上赫然纹着一朵精致的五瓣梅花,但见如玉葱般的手指缓缓抓向尚大海的脖子,只一捏,一提,那尚大海便登时气绝身亡。
“师妹,快点,那‘君然’走远可就不好追了。”
“哼!东西在不在他身上还说不准,着急又有什么用。”
话虽这样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处,外面终于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密道之中,杨劣就这么抱着那女孩站了约一个时辰,确定没有人再来,这才伸出手探了探尚大海的鼻息,他已经死得透了。
“丫头!密道是通往是什么地方的?”
“通往城外,出口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你在这等一下!”
机关墙已经被毁,城内肯定也会有那“五分梅家”的人,为今之计只能先逃出此地再说。推开暗墙,尚大海的尸体登时倒下,杨劣赶紧将他接住,轻轻放在地上。
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发亮,借着昏白的光线,屋内的情形立即映在眼中。除了尚大海之外,薛礼春以及李三元也倒在地上。
他摸了摸两人的身体,忽然“咔嚓”一声,两人的胸口竟是瞬间憋了下去,撕开上衣,两个血红的手印清晰地印在两人胸口,看来这二人皆是被人一掌震断心脉而死。
透过窗户往外望去,就连郭四槐也是横尸院中,其后更是躺着大大小小十几具尸体,这其中不仅有三家的弟子,梅家之人也不在少数。杨劣看得心惊,悄悄溜出房门,随手将一个梅家弟子的衣服扯了,其胸口赫然也有一个血色掌印。
他不敢再看,复又将房中尚、薛两人身上能搜刮的东西一并收了,想了想,又从闺房中胡乱扯了些衣服,这才回到密道之中。
黑漆漆的密道中,那女孩却是已经不在原地,杨劣冷冷一笑,才往前走了不远,就见一个光滑如丝的玉背在艰难地向前挪动。
女孩听到身后动静,不禁更是惊恐,向前跑了两步便一下跌在地上。杨劣缓步上前,先是一把将女孩扶起,然后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把衣服穿上!”
女孩吃了这下,脸上火辣辣地疼,她不敢出声,更不敢哭,咬着牙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一一穿在身上。
两人一前一后,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密道的尽头。尽头处有一处台阶,顺着台阶往上,一块厚重的石板压在两人的头顶。杨劣仔细听了半晌,确认没有人埋伏,这才用右手拖起石板。
好在石板并不算重,他抬一下停一下,终于将石板移到一边。这密道尽头是一处黄沙漫漫的小山包,此刻虽是白天,但因地处荒凉,也绝少人来。将那女孩提上来,把石板归位,又用细沙扫去痕迹,这才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