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呐?”郑秋儿兴奋的说,“这样的人,只要他坐在我身边,就算让我折寿十年,又有何妨。”
“我早就习惯了,在家都看腻了。”云萝嘴硬的说道。
“啊?”郑秋儿吃惊的看着她,“看腻了?你认识他?”
然而,云萝却拉着郑秋儿的手,往那边而去。
这一张方桌,可坐八人,一方二人。
叶玄鹤坐在东面的左侧,与坐在北面的云馥离得很近。
云萝一过来,就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旁,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是漂亮的笑容:“云馥,好巧啊。”
云馥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后立刻变脸:“堂兄成婚,作为他的堂妹,我自然在这里。”
“你这么凶做什么,我不就是问了你一句话么。”云萝娇嗔道。
可她声音又甜又腻,直让云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听得心脏都颤了颤。
这,还是之前的云萝吗?怎么感觉变了个人。
郑秋儿见好友离石鹤这么近,也耐不住性子,故意摘下了一只耳坠子,扔到了云馥脚下。
“呀,我的耳坠不见了!”她惊叫着,蹲下身子,着急的寻找,“那可是我娘亲才给我买的耳坠。云馥,你让一下。”
云馥还没开口,就被她赶到了另一边。
谁知,云馥才起身离开,郑秋儿就大喇喇的坐在了她刚才坐的位置上,才捡起了耳坠。
云馥冷笑一声,这样的小手段,她还不屑用呢:“?石鹤,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等会儿再来找你。”
她一走,云萝就越发得意。她还以为这石鹤真喜欢她妹妹呢。结果,还不是坐在此处,巍然不动。
叶玄鹤倒了一杯酒,将酒水一饮而下,就连咽酒时那滚动的喉结,也变得好看了呢。
然而,下一瞬间,叶玄鹤却起身,往门口而去了。
云萝的脸色都绿了,那郑秋儿挪到了她身侧,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云萝,你不是说你在家都看腻了么?
我还以为你跟他很熟呢,他怎么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云萝脸上挂不住,轻咳了一声:“他只是有事情,一会儿就回来了。”
“哦。”郑秋儿虽然应答,可眼里已经写满了不信任。
叶玄鹤走到了刚才招呼他的毛家亲戚面前:“今日走得匆忙,未曾带银子,实在是唐突。我思来想去,还是认为该送给新人一件礼物才是。”
那毛家亲戚哈哈一笑:“无妨,咱们村子里办喜事就讲究个喜庆,没有城里人那么爱讲究。”
“还是该给的。”叶玄鹤淡然说着,?指着院子角落的一块儿巨石,“那是什么?”
“哦,新娘的祖父,是一位喜欢雕刻的人。这块儿石头虽然普通,但是形状高大。
他本来想用这巨石,雕刻成观音像的。可惜呀,没过几天,人就没了。
这块儿巨石又太过巨大,所以就一直方在原地,没有搬走。”毛家亲戚解释道。
“就它了。”叶玄鹤淡淡说着,?就往那巨石而去。
“啊?”毛家亲戚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哪有这样的?”
叶玄鹤之前的长剑早已不见了踪迹,不过南平尚武,?一些年轻的男子家中,一般都有利剑。
他找人借来了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那块巨石下。
那长剑出鞘,只听刺耳噌的一声,那长剑碰到了巨石。
短短一会儿功夫,只能瞧见叶玄鹤的右手,在不停的舞动着。
他的动作迅速至极,哪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没人看清楚他的一个动作。
不过短短片刻,他一气呵成,将长剑收回剑鞘。
将长剑还给目瞪口呆的青年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去。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雷动掌声。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原来有些人提剑如提笔,也能写出漂亮的字。
毛里正原本在里间招呼客人,听见这响动,连忙出来询问:“这是怎么了?”
“里正,你快来看呐,好厉害,用剑也刻出了这么多字。”
毛里正连忙过去一看,一双眼睛都被惊住了,不由得啧啧称奇:“好字啊,笔走龙蛇,笔势雄健。”
村中人许多虽然识字,但也只是识字而已,连在一起,却知道什么意思了。
“比飞却似关睢鸟,并蒂常开边理枝。”毛里正不由得颔首,连说了三个好字,“那人在哪儿?”
“走了。”
云馥一出来就瞧见了人人都围在那块巨石旁边,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她将手中端的猪蹄上在了桌上,然后趁着旁人不注意,拿起一只就丢进了自己背着的小包中。
接连几次,云馥都趁人不注意,将两只鸡腿,几个水煮鸡蛋,都丢入了包里。
她实在是太久没有吃肉了,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肉菜一上桌,保准很快就没了。
可是秦婉他们还待在家里,她总不能一个人吃吧。
好在从后院端菜出来,一路上没有人瞧见她的小动作。
毛里正这么慈祥的人,应当不会计较的吧。大不了,她挣了大钱,补给他就是了。
离了毛家的祖宅,云馥心满意足的往云家的方向走。反正筵席上人这么多,谁还会注意到她偷偷溜了?
刚走出来一会儿,就瞧见一棵红枫树下,一个男子正站在那里,不知在做什么。
咦,这身影怎么这么熟悉?
云馥心想,她加快了脚步,过去一看,没想到是叶玄鹤:“你怎么在这儿,我还以为你还在那里吃席呢。”
“你不也出来了?”叶玄鹤双眸轻轻合上,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外面的空气好。”
云馥打开了小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鸡腿:“喏,吃吧。章大夫说你伤势严重,要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可惜我家连白米饭也鲜少能吃,没有肉。你赶紧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叶玄鹤接下了鸡腿,眸子微敛:“你呢?”
云馥嘿嘿一笑,从包里取出一个鸡蛋:“我吃鸡蛋就行了。”
叶玄鹤望着她瘦削的脸庞,以及单薄的身子,将鸡腿又塞了回去:“不饿。”
“这回吃了,下一回要等到多久,还不知道呢。你吃吧,我刚才在筵席上吃了一个,已经饱了。”
可云馥嘴角无任何油光,甚至嘴唇还有些干,不像是才吃过东西的样子。
“撒谎。”叶玄鹤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的谎言。
“哎你这人,都说了给你!”云馥说着,突然嘴巴就被一样东西给塞着严严实实,正是那只鸡腿。
她松了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鸡腿太香了,她竟然下意识的就砸了砸嘴。
叶玄鹤俊眉一皱:“沾了你的口水,?我不吃了。”
云馥知道他是故意的,便不客气,将手中剥了一半的水煮鸡蛋,交到了他的手中。
而她,则津津有味的吃起了鸡腿:“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愧是里正家的酒席,这鸡腿又大又香,她几口就吃完了,徒留一手油腻。
正好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云馥连忙去洗了手:“走吧,我们回家去。”
叶玄鹤见她嘴角还黏了一些残渣,颇有几分嫌弃。
他从她手里拿了绢子,一只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将那食物残渣擦去。
“怎么像个小孩儿似的。”叶玄鹤轻声说着。
他个头很高,云馥又瘦又小的,站在他身边,连肩膀都够不到。
这姿势十分暧昧,她耳垂忽然一红,连忙转头看向了别处:“咳咳,风景,风景真好。”
“蠢。”叶玄鹤轻启薄唇,毫不客气的将她的伪装击碎。
“你!”云馥被他毒舌一呛,恼羞成怒。她刚才竟然还觉得他温润如玉,果然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