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叫声,传进了森林,就像一颗石头,砸进了湖面,激起的波纹向四处扩散,越来越远。
林中的小动物们纷纷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森林里顿时热闹起来了,动静也闹得越来越大。
汴梁很满意,以这个效果,只要有人在森林里,不愁找不出来,他还有点恨自己笨,早就该这么搞了。
先被这动静吸引到的,不是薛慕澜,而是那两位正在等同伴的剑手和盾手,他们离营地近,很快就听到了声音。
薛慕澜的名字他们不知道,但是森林里有什么人他们是知道的,除了那位富少爷以外,就是他们四个人了。
如今大家在喊的不是他们四个人,那必然就是富少爷了。
是敌人,就不能让他们会合。
想到这里,剑手立刻招呼盾手埋伏起来,要攻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的是,汴梁三人走的不是直线,他们一会儿往西北方向走着喊着,一会往东南方向走着喊着,目的就是让声音把整个森林覆盖着。
而这次他们的偏向,使得剑手的埋伏落空了。
三个人,剑手暗自嘀咕,以二敌三,在敌方实力不明的时候是不明智的选择,至少人数上落了下风。
可是很快他就拿定了注意,因为他认出了唐高唐帅这秃鹫二人组,拣尸的又能有多大实力。
上!
剑手一招手,两人同时追了上去,盾手的大盾和人一般高,走在路上不时的发出沉重的声音,想要远距离偷袭,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也没蹑手蹑脚的,一边追一边喊,“站住!”
“干嘛?”看到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在森林里冒出来,汴梁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情景,就好像是山贼拦路的情形,他的二弟不会也被这帮人打劫了吧。
“杀!”盾手喊着,突然举起盾往前冲来。
因为离的近,唐高和唐帅立刻迎了上去,他们两个人是万年不变的套路,唐高顶,唐帅放镖。
结果这次,他们失败了。
唐高刀枪不入不假,可是被盾手拿巨盾一撞,整个人被撞的是连连后退,顺路就把在他后面的唐帅给撞倒了。
盾手只是一次简单的攻击,就击倒了两人,心里难免暗自得意。
他放下盾,不再理会唐高和唐帅,开始欣赏起剑手的表演。
在他的心目中,和这两个弱者在一起的汴梁也强不到哪里去。
剑手在盾手举盾冲出的时候,就很有默契的朝汴梁扑来。
就在快接近的时候,他突然跳起,在空中拔剑,以泰山压顶之势劈下汴梁,姿势相当的霸气。
可是他的这个动作,在汴梁的眼里,活像一只跳起的青蛙,而剑或许就是青蛙的舌头。
汴梁闪身一个斜刺,瞬间将剑手的剑击落,然后他横剑,用剑身像拍苍蝇一样拍在了剑手的脸上,剑手立刻就飞了出去,被剑身拍到的嘴唇肿的像猪唇。
盾手震惊,他很清楚剑手的实力,如此轻易的被击倒,说明不但境界上有差距,技艺上也不如对方。
那么以他的实力,冲上去结果也好不到那里去。
“两位做的是什么买卖?”汴梁收剑,并没有打算向盾手出手。
对他来说,眼前的两位,实力是真的不够看,特别是盾手,要速度没速度,要力气没力气,要技巧又没技巧。
这种人,他要是想打翻在地,那可是分分钟的事情。
剑手捂着嘴说,“猎鹰人。”
他知道这次遇到硬茬子了,弄不好会丢了性命,所以他不会把打劫两个字说出来。
猎鹰人,在猎鹰场可是名正言顺的身份。
“噢,两位这是把我当鹰了?”汴梁笑笑。
这一路找二弟,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找人需要人多,人多力量大,那接下来找鹰王,也肯定是人多的好,于是他就有了想法,“两位视力这么差,干脆别猎鹰了,跟我混吧。”
唐高有劝过汴梁一起拣尸入伙,他没答应,现在他打算把这些人都劝到他的队伍下。
剑手一愣,他望了望盾手,两人都呆住了。
他们的意图是杀人,被击败后,结果对方不杀他们,反而招他们当小弟,这是什么逻辑?
但是命在人手中,不得不低头,剑手就说,“你要我们做什么?”
汴梁招呼唐帅,他对唐帅还是很有好感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银票说,“这里是八十两,你们跟着我,找人,找鹰,完事之后不论成败,每人都给二十两。”
说完,他将钱交到唐帅手里,“钱都交给你,你负责分账。”
唐帅一听,顿时来劲了,他连连点头答应,“大哥还要不要再招些人?”
猎鹰场太过危险,来猎鹰的人通常不怎么会带银子,所以他们拣尸通常没有什么质量,只能靠数量。
一轮下来,收成好的时候有十两银子左右,收成不好,可能就五两左右。
汴梁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其实他并不知道招人需要多少银子,也只是心里猜测而已。
他准备先说少点,不行再抬抬价格,谈生意不都是这么谈的,没想到这次生意谈的这么愉快。
人手嘛,当然越来越多,但不能超出口袋里的钱,所以他说,“总人数不要超过十五人。”
他想的是把薛慕澜口袋里的银票花掉,突然又想到唐帅两人是拣尸出身,实力有些差了,忙追加了一句,“不要拣尸的,要猎鹰的。”
比起唐帅,剑人和盾人的实力明显要强的多。
他倒不是需要实力强的人来帮忙,他是不想花太多精力去保护他们,就像刚才那样,小弟一个照面就统统倒下了,让他这个做大哥的,特别没有面子。
“好,好好!”唐帅听了心中大喜,他在猎鹰场混久了,自然认识很多猎鹰人,也知道他们的真实收入,二十两银子的买卖相信很多人愿意干,他说,“我这就回营地招人。”
“哎,等等。”眼看唐帅两人要走,剑人急了,他现在想的可不是怎么保命,而是想着怎么赚钱了。
二十两银子,他们四人抓到一只鹰就够了,但是抓鹰那可是玩命的事情,那有跟着这位大哥混轻松。
现在大哥的银票放在唐帅的手中,唐帅这要一走,他们可能就没这个机会了,他连忙说,“我们干,我们干!”
汴梁无所谓是谁来帮他的忙,反正都是临时的,就点点头,于是三个人又回了猎鹰营地。
唐帅很快便招到了十五个人,不少因为人数原因没能加入的都在那里懊恼不已,果然是有钱使得鬼推磨。
比起三个人喊,现在十六个人喊的声势可要大的多,大到整个森林都要被吵翻了。
薛慕澜老远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而且声音大的出奇,她也回应好几声,都被众人的喊叫声给淹没了。
这鬼大哥到底在搞什么,她清楚这个时候会来找他的,一定是她那个大哥,只是不知道他从那里找来了那么大一帮人。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她反复的应答着,终于有人听到了她的声音,人群也围了过来。
他们各个举着火把,把这一带的森林照的通红。
汴梁看见薛慕澜坐在树下,心中就没好气,按他的想法,二弟听到叫声应该飞奔过来才是,可没想到他找的那么辛苦,二弟还在这里摆谱,也不起来招呼一下,于是他说,“呦,架子挺大的啊,是不是要哥来背你啊。”
虽然火光通明,但是脚上的伤不仔细看可看不出来。
见到大哥,薛慕澜鼻子一酸,她本来习惯了坚强,习惯了天塌下来自己扛,可自从认识了这位大哥以后,不知不觉中就有了些依赖。
特别是发生了昨晚那事以后,她已经把他当成了依赖,也不知是伤痛,还是离别重逢的激动,她居然抽泣起来,双手摸着双腿。
“没事了,都过去了。”汴梁安慰道,他这下总算看轻了薛慕澜的伤势,小腿肿的很厉害。
借着火光,他轻轻的抚摸着二弟的伤口,说,“那个混蛋干的,老子要劈了他。”
汴梁很少自称为老子,因为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年轻,只有特别生气的时候他才会这么说。
薛慕澜伸手抱住汴梁的脖子,感觉好极了,连脚上的疼都感受不到了。
她笑着说,“两个毛贼,已经被我干掉了。”
然后,她又想起森林里的艰辛,幽怨的说,“大哥,我找的你好苦。”
汴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因为她如诉如泣的声音像极了女人的声音,而二弟现在这个表现也像极了女人,难道说,她不是男的?
汴梁正准备伸手试探一下,却听薛慕澜接着说,“大哥,帮我一下,我要出恭。”
薛慕澜脚受了伤,无法自己解决这个问题,她躲在树下的时候,就有了感觉,但她一直憋着,直到和汴梁重逢,述说了离别之苦后,立马要帮忙了,不然可就要拉在裤子里了。
噗,汴梁立刻笑出声来,刚才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有那种奇葩的想法,这位二弟可是和自己一起去过月雅阁的,她又怎么会是女人呢?
如果她是女人,又怎么会要自己帮她当着那么多人方便呢?
汴梁将薛慕澜的右手架在自己的肩上,让她就地解决。
薛慕澜以前当兵时,在训练的时候,就经常和战友一起就地解决。
一个男人,蹲着脱下裤子拉屎,又有那个男人会去偷看呢?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
“大哥,帮我擦屁股。”薛慕澜忽然有了戏谑的想法,就这么说道。
周围的男人都把头转过去了,看男人拉屎这种事情他们不会做,看男人擦屁股这种事他们更不会做。
“去你的,自己擦。”汴梁将纸丢给她。
帮男人擦屁股,这种事,他想想就恶心。
或许只是薛慕澜的一时调皮,或许是她的一时兴起,但她刚才的举动,让汴梁再也不会怀疑她是女人。
误会,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那么的不经意。
既然人找到了,大家都毫无异议的去营地休息,连剑人和盾人也没有异议,虽然他们在薛慕澜的附近发现了弓箭手的尸体,可是那又如何,人都死了,还能怎样。
报仇,从来不会是猎鹰人的选择,他们提着脑袋到这里来,不过是为了银子。
“大哥背我。”听着薛慕澜嗲嗲的声音,汴梁无奈的又当起了背运工。
他并没有在意二弟的变化,或许那家伙是受了刺激吧,他这么想着,就回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