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微微差异,神机妙算的霍将军,还有事能越过小七来找她?
永安略微抱了抱拳,“我听闻太皇太后还在闺阁时,剑舞名动天下。”
妙笔如神苏明箩,步步生莲上官蕊。
她虽未曾见过,但她记得娘亲的模样,也见到了太皇太后。便相信传言不虚。
“我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值当你特意提一提。”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呢。
等太皇太后被汤女官扶着去更衣,顺带拉着永安一同进了寝殿。永安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也不怪永安如此。大家闺秀,高门贵女。在太皇太后之前,是决计不会以擅长剑舞为傲的。
哪怕是现在,仍有守旧且自矜的家族觉得剑舞是取乐的玩意,上不得台面。
据说太皇太后在太祖皇帝过世以后,便再没舞过剑。
她还深怕触怒太皇太后,哪成想这太皇太后这般好说话。
还领她来寝殿,欣赏太皇太后曾穿过的衣裙。
“自我夫君过世,我便没再舞过剑。不是怕被人诟病。而是能赏剑的那人,已经离我而去了。”
撇开身份地位,放眼大渝,只有慕珣瑭的阿耶娘亲和她的双亲,一生一世一双人。
“今日算你有眼福了,这些衣裙,都是已故成王殿下描了样子着人做的,放在大渝都是独一份。而且,我只给他一人穿过。有好些,连小七都没瞧见过。”
太皇太后细细摩挲过那裙子上的绣花,还能忆起当初,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成王殿下,连娶她都说不过是权宜之计的成王殿下。坐在书房里安安静静地给她描花样子的模样。
等衣裳制好了,和她说,是怕她丢了成王府的脸才给她的。十成的心意偏要折一半才肯露给她看。若不是她向来是不懂看人脸色,还不知道他二人要白白蹉跎多少年呢。
原本她以为,她家小七,也像她夫君一样,有了心上人,却藏着掖着不肯说,她还想了好多法子请了各家贵女来宫宴上,想看看她家小七会对哪家贵女多看一眼。
可她家小七,连宫宴都不参加。倒是一封又一封的信往边关寄。就当太皇太后准备放弃了,一切都峰回路转了。因为霍家小将军回长安了。
霍家那个不让须眉的小将军,传闻中,和她家小七水火不容的小将军,被她家小七不由分说地塞进了自己府里。
自打这小将军进了北辰王府,她那与得道高僧只差一个剃度的小儿子,才终于有了些烟火气。
再看看虽不懂,却认真摸过每一件裙子的永安,太皇太后心里叹口气,夫君,小七,终究比你我二人更聪明些。
等霍将军晕乎乎地同太皇太后用完午膳出来,连不知在殿外等她多久的摄政王殿下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直到摄政王的手探上她的额头,她才如梦初醒。连日头都不觉得晃眼了,一时间也不顾这还是在宫禁内帷。
“慕珣瑭,我若为男子定会豁出性命娶太皇太后为妻。哪怕她是太祖皇帝的遗孀。还有两个拖油瓶。”
霍将军嗓门大,等喊完了才反应过来这可并不是在北辰王府。赶忙躲在摄政王身后,弓着身子假装自己不存在。
拖油瓶之一慕珣瑭听完她这一番剖白,哭笑不得。回身将她揽在怀里任由她的脸埋在他胸膛,像只才睁眼的奶猫似的扒着他。
摄政王从永安的发一直抚到她的背,忍不住逗她:“你要娶我母后?那将我置于何地?而且,我父王很紧张我母后的,可并不亚于我对你啊。”
“啊?太祖皇帝也像你一样是个醋缸?”霍将军说完才反应过来这话可说不得,抬眼小心觑了觑慕珣瑭的神色。
霍将军亡羊补牢道:“我是说,你无理取闹吃醋地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摄政王眯眼了!霍将军心底直呼完蛋!
“无理取闹?”摄政王温润的声音,此刻听在永安耳中,更像是来索命的。
能屈能伸的霍将军狗腿道:“哪里哪里,摄政王殿下知道我读书少,怎么会同我计较这区区遣词的错误呢?对吧,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殿下?”
太皇太后自太祖皇帝去后便喜欢清静,这偌大的宫殿前,就只他二人。
从永安喊她想娶太皇太后之时,宫殿周围洒扫的,剪枝的,甚至出来送人的汤女官。都默默地看似在忙自己的事,实则都支起耳朵仔细听这位小将军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不计较。”许是察觉到往他们这一处看的人多了,摄政王将她从他怀中挖出来,认真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计较也不是不可以。那霍将军总得与我说说,有何大事需得你特意避过我来找太皇太后?”
“摄政王想知道?咱们回府从长计议?”
霍将军从今晨带出来的点心匣子里摸出块糕递给慕珣瑭。
“这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厨子新研制的糕饼,我还没来得及吃呢,你尝尝。咱们边走边说。”
摄政王接过来慢慢吃了。
向来深信吃人嘴短的霍将军见他吃了自己的糕,也不惧怕他……借机轻薄自己了。
拎着摄政王的袖子往宫外走。
等他二人走远了,偷偷瞧了半晌热闹的小宫婢们才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悄悄议论。
“你方才瞧见没有,摄政王殿下竟然同女子亲近?我一直觉得摄政王殿下有断袖之癖,才不喜女子的。”
另一个杏色衣装的宫婢也是藏不住的兴奋,“我原以为边境长大的霍将军,定是面貌粗鄙,难登大雅。可这霍将军,天姿国色,比那长安第一美人也不遑多让。换了我是咱们殿下,我也是愿意亲近这样的美人的。”
况且那霍将军不光容色国人,还进退有度,连太皇太后都青眼有加。
更别说霍氏一门三人,各个手握重兵,家世显赫。
简直是所有长安才俊的良配。
这样的标致的人物,配他们家殿下,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最重要的是,这下定能让太皇太后放心。
太皇太后忧心之事,简直成了他们所有婢子发愁的事。
听到汤女官的咳声才四下散了,他们这些小婢女,都是汤女官一手教导出来的,那可真是错一步罚十步,让这些婢女惧她更胜过旁人。
汤女官多看了远去的摄政王和霍将军几眼,才转头进了殿内。
远远还能听到霍将军的声音,有这样的人在他们家殿下的身边,太皇太后应该不会再担心他们殿下会遁入空门了。
“主子也是,霍娘子想看,旁人来也是一样的,咱们殿里,哪个不会舞剑?都能让霍娘子看看的。”
芳心姑姑同汤女官一样,皆是在闺阁时便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
他们贴身伺候的,多少都耳濡目染会一些。
她今晨被派到陛下那边伺候陛下用早膳了,待她回来,太皇太后妆都上好了。那哪里还能拦得住。
可太皇太后自太祖皇帝去后,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将养了这些年,才渐渐好了些。
今日这一遭,可不是又累着了。
芳心为了太皇太后特意学了推拿按摩,此刻正尽心地按在太皇太后周身穴位上,替太皇太后解乏。
太皇太后今日算是舞尽兴了,虽疲累,心情却极好,饶有兴致地同芳心解释:“霍将军十三岁便披挂上阵了,哪能不会舞剑。寻常剑舞哪能入了她的眼。她点明了看《步生莲》,你当她是单纯为赏舞而来?”
“那还能为何?”汤女官已经被芳心姑姑数落了好几句了,特意避去厨房端了点心过来。
不过这霍娘子另有深意,却是她没想到的。爱吃爱玩的霍娘子,实在没有传言中那战无不胜的谋算。
现下长安城里知道的少了,《步生莲》是殿舞,当年她在大殿一舞,名动长安。是她与夫君的定情之舞。
倒不知,这霍将军是从哪里听来的。
灵心慧性的小娘子,南疆曲,长安舞。她倒是一点也不怕把长安这水搅得更浑。
“小七要是知道她在盘算什么,不知道会不会气急败坏。”
那语气里,是多年都不曾有过的好奇。
芳心与汤女官对视一眼。得亏了这些年他们殿下同谁都不亲近这事,已经足够太皇太后头疼了。
也幸好太祖皇帝去后,太皇太后早没了贪图热闹的心。
不然他们殿下还指不定怎么被太皇太后折腾呢。
“不行!绝对不行!”他们殿下此刻也并没有多么从容淡定。
为什么霍宝儿脑子里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她还总是想着将这些想法一一付诸行动。
想来,他父皇也经常对他母后这般束手无策吧。
霍将军苦口婆心劝道:“慕珣瑭,我把一切都布置好了,我不这么做,怎么洗清自己的嫌疑?”
这马车走了一路,摄政王便拒绝了一路,说什么坦诚相告便能助她一臂之力。这个骗子!
可摄政王不为所动,坚决拒绝:“你不牵涉其中,自然不会有任何嫌疑。”
“我万事俱备,只差这一场东风了,你说不刮便不刮?!”
摄政王不语,但那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永安,他说不许,便是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