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夜依然是凉的。
清冷的夜空下,将小槊弯着腰一粒一粒捡拾地上的骨节。
苏聘无声的站在她身后,仰望着天空。
谁也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远处,两个颀长的身影禹禹独去,一个往东,一个向西。
“走吧!”将小槊收起全新的骨鞭。
苏聘懒懒地伸了下手:“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前面的人只顾埋头行去,没有回答。
“哎!”
两人一路向西,行至甜水街,来到刚刚的无名巷子里。
“姑娘……姑娘!”躲在房檐下的两个“人”,欣喜得破涕为笑。
她们以为,已经被遗忘。
“看,我说嘛,两位姑娘面善,定会来的?”刘喜娘自腋下抽出帕子,擦干净一脸的泪。
“刚刚哭得最大声的,是谁来着!”旁边的姑娘抢白道。
时间尚早,将小槊让苏聘先回洗墨楼,自己则把两位送到泉九道。
一来一回,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
夜越发深了。
连绵的楼宇、房屋,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可是推开门,又那么的不同。
就像面前的洗墨楼。
将小槊知道,推开那扇门,里面除了暖暖的灯光,还有飘香的食物,以及等待她回去的人。
她原本无甚表情的脸立刻绽放出笑意。
突然!
“姐!姐!姐!”一个身影自右边的黑暗处飞奔而来,张开双臂扑上来,搂住她的脖子呜呜呜哭出声。
不是丁衣又是谁?
却看她身后,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拱手一礼便消失在黑暗里。
将小槊对着肩膀上的脑袋又抚又拍:“是不是大皇子虐待你了,告诉姐,明儿姐帮你出气!”
丁衣哭了一会,掀起袖子擦干眼泪:“没有,我是担心你,姐你没事吧?”
“傻妮子,我看着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将小槊张开双手,展示自己完好无损的样子。
丁衣却蹙起眉头:“看起来是没啥事事,可是这衣服是怎么回事?”
她用小指头勾起将小槊衣服上其中一个破洞洞。
“哈哈~这呀,是今年流行的乞丐装!我这还算很内涵的,去看你苏聘姐的,骚气得都露点了!”
“说我什么坏话呢?”苏聘抱着双臂靠在门边,“我可都听见了啊!”
说罢,掀起斗篷瞧一眼身上:“这么好的身材,穿什么都是以瑕掩瑜!”
丁衣破涕为笑,抱着肚子说:“姐,我好饿哟,要不要去吃东西?”
将小槊打个响指:“正合我意!”
苏聘却不乐意了:“不去,不去,我对吃的不感兴趣!”
其实是她没有肉身,根本都不能进食。
两人可不理会她的反对,将小槊进屋去,“穿上”肉身,二人便有说有笑的往外走。
苏聘瓮声瓮气道:“一个人在家也怪没意思的。”,隧拉下脸屁颠颠地追上去,“哎,你们等等我……”
“哈哈,快点!”
这个点,也只有巷子口的胡辣汤小食摊的灯还亮着。
两碗大号的面饼,上面拜着双份的大块羊肉,铺得满满的。
牛肉半斤,糕点两份。
“这么多,喂猪吗?”苏聘酸溜溜的瞭一眼桌上的所有,便撑着下巴,移开双眼。
“这多吗?”将小槊问。
丁衣扯着嘴角乐呵呵的笑:“刚刚好,再来一碗我也撑得下去,要说吃除了佩服我自己,就没服过谁,呵呵。”
“说你是猪,还得瑟上了!”苏聘斜着身子,不想拿正眼瞧吃得香喷喷的二人,“话说,这个糕什么味儿?”
“这个?”将小槊夹起一块送过去。
“去去去!”苏聘咽一口口水。
“我帮你尝!”只见她眯双眼,满脸陶醉,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含糊出声,“软、糯、香,入口即化。”
“还要不要吃这个,我帮你尝……”说着送两片牛肉进嘴里。
苏聘忽然就怒了:“将小槊,你故意的吧!”
“对呀,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啦,你咬我呀!”
“啊!”
苏聘真的跳起来,拉着她的手臂低头就是一口。
丁衣惊得忘了咀嚼,一根面条在嘴边荡着秋千。
“你是狗吗?”姜小槊嚎着,嘴里的食物都快喷出来了。
“比猪强!”
“照着这桌来一份一模一样的,账也由她付。”几个人的嬉闹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打断,来人一屁股坐到苏聘身边。
紫衣,桃花眼,魅惑无边。
丘泾!
桌面上的三人瞬间冷场,丁衣掏掏旁边的人,用眼神询问。
“姑娘?”老板娘在围裙上揩着手,“这……”
她当然看得出来,这男子虽然长得极好看,却似乎没有很受欢迎。
“上!”将小槊点点头:“不然他会掀了你的小食摊的。”
“唉唉!”老板娘尴尬一笑,准备去了。
丘泾拿筷子碰一下姜小槊的筷子:“还是你了解我。”
姜小槊摇头:“我们还没熟到这个份上。”
“哦~”丘泾拐一下旁边的苏聘,“要不你接着介绍?”
才想起来,下午的介绍只说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了。
“您本尊在这儿,我可不敢胡言乱语。”苏聘生怕说错一句,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说,恕你无罪。本公子倒想听听,大家都是怎么传颂我的。”
还传颂呢!谜一样的自信。
“我可说了啊,说错了您别怪。”
姜小槊和丁衣同时放下手里的竹筷,表示出极大的兴趣。
苏聘想了想说:“传闻,很久以前,还不叫泉九道的时候,您是当家人,那时候乌烟瘴气一群乌合之众。”
她拿一只眼瞥正埋头喝汤的人:“后来您大哥就来了,建立秩序进行一番整顿后取名泉九道,因这原因,你们兄弟两决裂,后来您被......您大哥和众人赶出泉九道。”
“咳咳咳......当然这些只是传闻,真实性待考证。”更为详细的苏聘还只是一笔带过,不敢讲出来。
姜小槊和丁衣同时埋头吃东西,“吸呼吸呼”的声音老大。
“差不多属实,”丘泾夹一块糕点在筷子上补充道,“有两点我要纠正下。”
“其一:离开泉九道是我自愿的,若我不想走谁都不能动我半分。”
“其二:我们并非在泉九道决裂的,而是,活着的时候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话才说完,筷子上的芋头糕被一夹为二,掉到桌子上。
三人怔怔地看着那块无辜的蛋糕,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姜小槊就想起苏聘之前说的:他,杀兄弑父!
不由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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