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默默的叹了口气:“可是嫂子,这真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您拒绝的话,我这辈子心里都会感觉亏欠的。”
“不会的,老常说,他这辈子,不欠任何人,任何人也不欠他,所以,你不用有什么负担,至于没能出席追悼会嘛,那就更是无所谓的事了,说了你可能都不相信,出席追悼会的人很少,基本上都是家里的直系亲属,厅里只告诉了几个领导,其他同事都没通知,老常说了,大家都忙,何必为个死人牵扯精力呢,如果不是他反复叮嘱,说死了之后,务必让我把信交给你,我根本就不会告诉你的。”
林海默然。
这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超然和孤独,在这种超然和孤独面前,任何对名利的追逐都显得是那么的浅薄,所谓功成名就,实在是不值一提。
“好吧,既然嫂子您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海说着,将那一万块钱拿了回来。
常妻微笑着说道:“谢谢你,谢谢你能理解他。”
“嗯......那封信......”他沉吟着道。
常妻听罢,示意他稍等,然后起身从五斗橱的抽屉里将信取了出来。
“这封信是老常去世前三天写的。那时候,他已经很虚弱了,写几个字,就要休息一阵,短短几百个字,写了大半天。”常妻说着,将信递了过来。然后又接着道:“写好之后,又让我把信封好,搞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绝密文件呢。他叮嘱我,只要他咽气了,就立刻打电话告诉你,必须亲手把信交给你,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林海把那封信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而且信封上似乎还残留有常力的体温,这让他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眼眶也湿润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试探着问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这么多年,他的东西,我从来不看也不问,已经习惯了。”常妻淡淡的说道,见林海好像要当面把信拆开,于是又道:“别,你还是拿回去看吧。”
林海点了点头,将信放在包里,然后四下看了看,又道:“嫂子,您看,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吗?”
“什么也不用呀,我挺好的,你忙工作吧,老常说,你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前途无量。”
林海苦笑,他抬起头,却发现照片中的常力好像正看着他,只是那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从常力家告辞出来,他急匆匆的回到了车上,顾不上吃午饭,让老陈立刻开车返回东辽,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撕开了信封,展开信纸。
从书写格式上看,这并不能算是一封信,更像是用笔写在纸上的手机信息。没有称谓,没有问候,更没有落款,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信是这样写的。
我知道,你是不会把丁兆阳留下的东西交出来的,你小子的那点心思,我老早就猜透了。
我这辈子,办过很多案子,这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遗憾的一个。遗憾主要在三方面,首先,没有亲手将扁头和捞仔两个穷凶极恶的悍匪缉拿归案,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其次,没能把隐藏在这两个悍匪背后的人揪出来,让他们至今逍遥法外。最后,也是最重要,就是与一起惊天大案擦肩而过。
其实,在黄岭第一次听取案情汇报会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你小子可能成为侦破案件的关键人物。后来,我的预感也被事实验证了,你在扁头团伙覆灭的过程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这还不算,在以后的很多环节中,也成了必不可少的人物,不知道这算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