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倒是不以为然:“我找不到,扁头肯定找得到,他们应该有应急的联络办法。我把他们俩带上,找到老七之后,顺便就送出去了,省得留在黄岭,提心吊胆的。”
孙国选思忖良久,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那太危险了,现在黄岭被围得死死的,扁头他们俩只要露面,就死定了。”
“可是,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呀!”
孙国选冷笑一声:“没事的,常力就是再能折腾,半个月过去,大家也就都没劲儿了,那时候再走才安全,至于那个老七嘛,肯定饿不死的,他原来就是偷鸡摸狗的货,大不了重操旧业呗。”
“话虽然如此,但是,把这两个家伙留在黄岭,总是件很冒险的事,现在查的这么紧,万一要是......”王冲皱着眉头说道。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孙国选打断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说完,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先回去安抚下扁头,就说我正在想办法。”
王冲听罢,也不敢多说什么,点头应允,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孙国选则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吸着雪茄,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孙国选和扁头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三十多年前,孙国选还是黄岭城关派出所的一名普通民警,在一次例行巡查中,发现了个行迹可疑的男孩。男孩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脏兮兮的,穿着件破旧的军大衣,口中叼着根香烟,在黄岭当时唯一的舞厅门前徘徊。
八十年代末期,跳交谊舞是很流行的,小小的黄岭也不例外,县文化宫被当时的一个社会大哥承包下来,开办了全县第一家舞厅。
舞厅成立后,立刻就成为众多社会青年的聚集场所,人多了,乱七八糟的事自然就多了,每天都有因为争风吃醋而引发的斗殴,治安状况极差。
当年的城关派出所,只有一台老旧的北京212吉普,普通民警巡逻,只能骑自行车或者徒步,孙国选当时本来是想回家的,路过舞厅的时候,无意中扫了眼,便发现了这个可疑的小男孩。
小男孩似乎也发现了他,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这小子肯定有事!先带回所里问问再说。孙国选心中暗想。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动声色的骑了过去,在前面路口兜了个圈,又从另外一个胡同绕了回来,停好了车,探头看了眼,见那小男孩还没走,正抻着脖子往舞厅里张望,于是趁其不备,几步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便给制服了,然后薅着后脖领子,便朝自行车走去。
当年的民警执法,远没有现在这么规范,不需要什么证据,看你形迹可疑,就可以带回去审查,有事没事的其实无所谓,反正只要认定你不是好人,随便按个寻衅滋事之类的罪名,无需经过法院审判,就可以送去劳动教养了事。
孙国选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正准备把男孩带回所里,偏巧几个同学在对面饭馆吃饭,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见是他抓了小流氓,便兴高采烈的喊他过去喝酒。
他正好也饿了,略微想了想,将小男孩铐在了自行车的大梁上,又跟饭店老板借了根锁倒骑驴的铁链子,把车锁在了路边的电线杆子上,然后便放心大胆的去吃饭了。
开始的时候,还不时出去看一眼,可几杯酒下肚,便把小男孩的事给忘到脑袋后面去了,正喝热闹,冷不丁一抬头,却见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推门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桌前,大模大样的坐下,然后拿起孙国选的筷子,便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