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并没听这些,他一直跟着摄制人员,春晓也问了他很多问题,诸如与张大鼻子是怎么认识的等等,他都如实回答了。
“我也是省城大学毕业的,所以,一直称呼他为张老师。”林海平静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对他的了解很少,今天信访办的同志讲的那些,很多都不知道,不过在我看来,张老师是个执着而洒脱的人,他平时唱的那些小调都很有趣,只是没法在电视台里播出而已。”
“都是黄色的?”春晓好奇的问。
林海想了想:“怎么说呢,黄色是个贬义词,我觉得用在这里不准确,其实,这种小调在民间流传很广,庸俗也好,黄色也罢,不过就是老百姓的生活的一部分而已,我们都是俗人,说些俗话,哼两句俗调,太正常不过了,与道德水准无关。”
“但你所说的执着和洒脱,又是从何谈起呢?”春晓又问。
林海指了指周围道:“你看到了吗,所有这些修缮,都是他搞的,没有报酬,没有关注,只是默默的在做,还有庙前的石碑和那条路,也是他和林场的王主任,用最原始和简陋的工具修的,这年头,能十多年埋头于一件事,这还不够执着吗?”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下,又接着道:“至于洒脱嘛,他临终之前,将这张银行卡留给了我。”说着,将那张银行卡拿了出来。
“卡里有多少钱?”
“七十五万,其中五万,是留给王心莲的,剩下的七十万,委托我用于修缮关帝庙,到现在为止,我也不清楚,他从哪里得到了这笔巨款,对不起,我用巨款这两个字可能比较夸张,但如果你看见过他的生活状态,就应该能理解了。不为名不为利,只想回报这片曾经养育过他的土地和山林,这还不够洒脱吗?”林海缓缓说道。
春晓微微点了点头:“不仅洒脱,我觉得更值得尊重。”
林海苦笑:“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当着摄像机,没敢轻易说出口。”
“凡是执着的人,都值得尊重。”春晓郑重其事的说道。
林海点了点头:“我之所以没敢轻易说出口,并非对他的执着有怀疑,而是不清楚这份执背后,是否与之相对应的社会价值,毕竟是面对媒体,把话说得太满了,要是收不回来,那岂不太磕碜了。”
春晓往四周看了看:“你指得有社会价值.....”
林海继续说道:“其实,张老师不仅找过乡政府,据他说,市里省里的文化部门都找过,专家也进行过论证,但得出的结论是,关帝庙损毁严重,重新修复的价值和意义都不大......”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春晓打断了:“是这样的,我们来之前,就相关问题请教了国内著名民俗学家郭之安先生,郭先生看了关帝庙的资料后,非常感兴趣,并与国内研究隋唐历史的几位专家取得了联系,几位学者得知情况后,也纷纷表示要来实地看一看,预计明天下午就能赶到,你的那些疑虑,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太好了,但愿专家们能给出个公正的答案。”林海连忙说道。
“其实,就算专家学者对关帝庙的价值持否定态度也没什么,我们更注重此事的社会意义。”春晓说道:“当今浮躁的社会环境里,这样一个纯粹而执着的老人,哪怕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什么价值或者价值不大,同样值得全社会的关注,电视台的领导很重视,我们来黄岭的同时,另外一个摄制组也去了省城大学,通过查询当年的档案,去解开张先生的身世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