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同意，你就杀了她？”那边审讯的官吏也不由有些动气。
杀人的借口千奇百怪，可像这种，对着自家人下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却并不多。
“不杀她，我就得死！”杨青黛叫道，“我不想死！我还有儿子女儿，还有爱我和我爱着的夫婿，我不能死！”
“她难道就没有？”惊堂木“啪”的拍下。
杨青黛的声音嘎然而止。
“杨青黛，将你的恶行交待清楚！”那官吏大声喝道，“老实交待，或许还能看着灵医大人的面子上，留你个全尸。”
“呵呵灵医”杨青黛倒是没有再哭，而是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有些诡异，“那本是我的，要不是我当初心软，留着那小贱人的命，她哪还有今天的风光？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她！”
杨月浅皱了皱眉。
杨青黛居然这么丧心病狂。
“我又何其无辜？”
杨青黛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路里，低低的叙说了起来。
“我本是最有可能成为灵医的人，可是，我爹偏心，看中齐家的家业，在我还不满十八岁，就硬生生的掐断了我成为灵医的可能，还有杨长卿，要不是他带我去齐家，我怎么可能会遇到那个恶魔！”
杨长卿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抬头，脸上满是错愕。
“就是那一次，齐方阳毁了我，我迫不得已，只能同意齐家的婚事，并挑了最快的日子嫁了过去。”
杨青黛低笑着，语气突然变得云淡风清起来，这些话，憋了她这么多年，如今被捅破了窗户纸，竟也没有那么难出口了。
“孔阳待我很好，我原也是一心一意想了他过下去的，可谁知，那畜生为了达到他的野心，不惜利用他亲大哥对他的心意，迷晕了孔阳，就在我和孔阳的屋里我怀了孩子，他又迫我将孩子生下来，送到杨家我大嫂并不是我害死的，原本，她可以不死的！”
随着颠三倒四断断续续的话，当年柳氏的死终于浮出了水面。
杨青黛被齐方阳盯上，终于有了身孕，正巧，那时齐家的生意出了事，齐孔阳不得不出门处理，于是，便将杨青黛托给了弟弟照顾。
齐方阳又以乡下对调养身子好的理由，将杨青黛转到了乡下。
那一年，是杨青黛过得最屈辱的一年。
她受尽了齐方阳的欺凌，还被迫的生下了孩子。
为此，他还迫着她将孩子送到杨家，想办法冒充为杨长卿的长女，为的就是灵医之位。
杨青黛被他说动，于是，就不管还在月子里，悄悄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她回去时，谁也不知她刚生过孩子，只以为她是生了病。
她住了两天，动了些手脚，柳氏便提前发动了。
她以自己懂医为由，进入柳氏的房间相助。
杨长卿找来的稳婆也是被她收卖过的，所以，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的孩子混了进去。
哪知道，柳氏却在这时清醒，恰巧发现了她的手脚。
她求柳氏收留孩子，柳氏却不肯欺瞒杨长卿，她害怕之下动了手，只是想对刚出生的孩子动手时，柳氏身边的人进来了，她才没下手，只将两个孩子说成双胞胎。
柳氏产后昏昏沉沉了近半个月，终于血崩而亡。
而杨长卿，一来因为丧妻，二来因为一下子多了两个嫡女，对灵医的渴求，最终压过了别的，他才没有再追究为何产前没有诊出双胎的疑惑。
“那个女儿，就是杨云浓？”那边的官吏好一会儿才开口。
“是杨月浅！”杨青黛猛的提声，“就是她！就是她！”
“杨青黛，你难道不知，灵医血脉只有柳家才有吗？”那官吏冷笑，“若灵医大人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又是如何成为灵医的？”
“这不可能”杨青黛不想相信。
天下姓柳的人何其多，难道，每个姓柳的人都能生出灵医？
简直是荒谬！
“该死！”杨长卿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狠狠的捶了一下墙，转身冲了出去。
杨月浅愣了愣，想要跟上，被燕以清拦下。
燕以清冲她摇了摇头：“让他去处理。”
处理什么？
他没说。
杨月浅却隐隐的觉得，并不只是结案这么简单。
她犹豫的收回了脚步，黯然垂首。
她想过无数种柳氏身亡的可能，比如，因为第一个是女儿，重男轻女的胡氏不满，造成了柳氏月子里心情抑郁，再比如，杨长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妾侍婢们趁机给柳氏动了手脚。
可她没想到，柳氏的死，竟是这样的。
齐方阳在那个时候就打了灵医的主意。
杨青黛为了保她自己竟歹毒至此。
“啪”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杨家主，有话好好说。”那官吏说着，似乎就带人退了出去，甚至还关上了门。
燕以清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已经进来了，冲着他行礼：“燕侯爷，灵医大人。”
杨月浅认出来，是之前在铜雀台上照过面的其中一人，当时，他似乎站在百官当中的位置。
那位置，不高不低。
“月浅，这位是大理司左司丞云大人。”燕以清介绍道，“这次的案子，由他协助大理司司官承办。”
“见过云大人。”杨月浅上前行礼。
云大人忙避开，拱手一揖：“不敢受灵医大人的礼。”
这朝中，只怕没有几个人敢受灵医的礼，因为，谁没个生病的时候，到生死攸宁之时，灵医就可能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而且，从这次圣上恩准燕侯爷带着灵医大人来听审，足见圣上对灵医大人的看重。
“都是为圣上办差的自己人，不必拘礼。”燕以清笑着说道。
“为什么！”隔壁，杨长卿怒吼着问。
“大哥”杨青黛似乎被掐住了喉咙，喊得痛苦。
“为什么？！”杨长卿质问着，痛苦的问，“从小到大，我敬着你护着你，这么多年，哪怕你是出嫁女，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样义不容辞不问原由的帮你，我这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秀儿视你如亲妹子，又有哪一点对不住你？你为什么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