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长林一声令下,后面的马车缓缓上前。
车上的人始终没有起身。
脸上蒙了面纱,又离得远,杨月浅心里的猜测也一变再变。
杨家的女儿也就那么几个。
杨风暖没了,杨雪凝死了,剩下的就只有杨云浓和杨雨凉。
杨云浓在郢城跟了徐启霍,又怀了孕,如今正是不方便的时候,而且,以她的精明,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到帝都来和她面对面的抢灵医之位,她应该会暗中筹谋才会行动。
难道,是杨雨凉?
之前,她被徐亦霈杀人时的情形给吓坏了,一直没有人过多关注她,现在被杨长林利用,也不是不可能的。
渐渐的,马车近了。
车上那身影也更加的清晰起来。
“雨凉,你看看,那是谁。”杨长林笑呵呵的开口问。
“见过燕侯爷。”车上那人终于起身,冲着燕以清盈盈下拜。
杨月浅虽然离得有段距离,可是,一眼就看出了来人的身份,不由大惊。
那根本不是杨雨凉,而是没有怀孕的杨云浓!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头的人看了又看。
声音是杨雨凉的没错,身形两人本就相像,穿的大袍,分不出区别。
可是,脸却是杨云浓的。
关键的肚子也很平坦。
算月份,杨云浓就算不到分娩的时候,但肚子也不会太小,可现在,分明是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是?”燕以清和杨府其他的几位小姐没怎么见过面,倒是没有太大的震惊,他打量了“杨雨凉”一番,看着杨长林问道,“贵府的四小姐?”
“侯爷好记性。”杨长林笑道,“说起来,当日侯爷到府里时,府里几位女娃儿还曾被侯爷的风采折服,雨凉就是其中一位,没想到,今日见面,却已物是人非。”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
燕以清只是淡淡的看了杨长林一眼,又问:“若本侯没有记错,贵府的四小姐是庶出的吧?”
“嫡与庶又有什么分别?总归都是我杨家血脉,谁都有可能继承灵医血脉。”杨长林坦坦然的回道。
“”燕以清一时无语,他很想直言灵医血脉是怎么回事,但想了想,他改变了主意,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杨二老爷,你说她是灵医,还敢这样不顾圣谕的送她来,想必是胸有成竹了?”
“那是当然。”杨长林点头。
“可否展示?”燕以清心里更加疑惑,不过,他还是淡然的应付下去。
杨长林打的什么主意,他能猜到一二。
无非就是想抢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杨雨凉推出去,然后悄悄带走杨月浅。
他不相信他们的胆子已大到这种地步,这么做,只怕是有了成算的。
“阮洇,去请侯爷。”杨月浅也在分析着杨云浓的用意,想了想,冲阮洇说道。
她还是笃定,那是杨云浓。
因为,杨雨凉实在没有理由变成杨云浓的样子站出来。
相反,杨云浓之前想冒充她,后来又从草丫变成了周云儿,现在再扮一回杨雨凉,对她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大事。
人无脸皮,天下无敌。
阮洇快步到了燕以清身边,耳语了几句。
杨长林都看在眼里,笑得大方:“侯爷请。”
燕以清没理他,调转马头到了杨月浅身边:“怎么了?”
“那不是雨凉,而是杨云浓。”杨月浅直言,“他们必是有备而来,若打发不了,就公开比拼灵医的本事,请圣上裁决。”
她不想让燕以清陷入尴尬的境地。
看到杨长林,她莫名的就想到了之前了空的证词。
只怕,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她这位二叔已经深不可测了。
“也好。”燕以清想了想,点头。
他是不在意她是不是灵医的,但现在的情况是,若她不是灵医,皇帝很可能就要强留她入宫,那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所以,灵医之位才是暂时保她安全的办法。
更要紧的是,他也不想杨长林等人借灵医之名,揭起腥风血雨。
燕以清回到了前面,看着杨长林说道:“既然杨二老爷自信你带来的才是真正的灵医,本侯也信月浅才是灵医,与其僵持不下,不如我们请圣上来裁决,让两位灵医拿出真本事来证实自己,如何?”
“求之不得。”杨长林自信满满的点头。
这态度,反而让燕以清疑惑,但,事情不明朗,他什么也不会表现出来。
于是,他派人去宫中报信。
这边两只队伍就这么僵持在路口,原地等待着消息。
杨月浅干脆也盘腿坐了下来。
天气已经很热了。
她穿着繁复的礼服,这会儿身上已经有些粘乎。
没办法,她只好借着帕子拭汗的空档,大袖遮脸,偷渡些灵泉入口解渴。
“大侄女,见到叔父都不打招呼的吗?”杨长林却没想这么轻松的放过杨月浅,坐在对面的马上,笑呵呵的喊道,“你这还没入主灵医府呢,就这样端起了架子,若是进了那门,岂不是连亲戚也不认了。”
“叔父带着人来砸了侄女的脸,侄女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招呼。”杨月浅也笑,提声说道,“自打叔父接了我父亲的家主之位,气派更是与日俱增,只是不知,我父亲现在何处容身?”
家主之位也是能半路接的吗?
而且听这话音,好像这人抢了哥哥的家主之位后,把哥哥赶出家门了?
旁边听到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大哥说是去郢城投奔你的,我还派人去找了,一直没有音讯,是了,大侄女,你好好的未来郡王妃不当,怎么也跑到帝都来当灵医了呢?”杨长林不为所动,直接攻了回来。
“叔父有所不知,此事圣上都知道了呢,也查清了,徐世子娶的本就是云浓,又与云浓情投意合,将我困在郡王府,原也是冲着藏宝之说去的,多亏了云浓,我才逃出郢城,到了帝都。”
杨月浅说着,话锋一转,对着“杨雨凉”说道。
“云浓,你怎么也从郢城到这儿来了?是因为徐世子做不了郡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