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如何治她?”徐亦霈笑眯眯的问。
有了完美的大月儿,还要那有残缺的二云儿作什么?
原本,他留着那女人,一来是因为她在床榻上的**,二来就是因为她有野心,留在霈园可以做他的耳目,三来则是想着有朝一日,他站在那高位上,身边的女人总得有个配得上那位置的容颜。
可现在,这三条中,除了第一条,那女人似乎也没有了留下的必要。
甚至,她的存在,还会让他的大月儿时时膈应,很容易影响他拿下大月儿的心。
“嗯”杨月浅眨了眨眼,盯着他笑。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她看得很清楚。
再想想最近他的改变,她已笃定,只要她开口,草丫的命定活不过今晚。
可是,看清他的心,她忽然就不想让他如愿了。
“只要你想,治谁都可以。”徐亦霈望着她,喉节下意识的滑了滑,心里火热热的。
“我还没想好。”杨月浅已经别开了头,走到了前头,“我只是想试试你舍不舍得,这儿离霏云小筑没几步了,世子回去招待客人吧,我有春梢陪着就行。”
“好,想好告诉我。”徐亦霈停下脚步,温柔的看着她的背影补了一句。
她不急,倒也好。
草丫在霈园,他有得是机会收拾,可是,燕以清现在就在外面,他还得确保人回了军营才行,绝不能再让那厮有接近她的机会。
身后灼热的目光,让杨月浅心里一阵寒一阵热。
她显然已成功的引起了他独占的心,可是,被盯上的那种阴寒感觉也如影随形。
好在,跟他交锋几次,她原本对他的惧意已经少了很多。
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进了霏云小筑,她再次变得平静下来。
“嫂子来了。”向少曲今晚以照顾徐少霏为由,并没有出席宴席,听到通传,忙迎了出来,也不意外她这个时候来,“忙了一天,嫂子明儿再来也一样的,霏儿好多了呢,方才进了一小碗的白粥,才睡过去。”
“明儿来是明儿的事。”杨月浅笑笑,走了进去。
反正,她来的时候,徐少霏不是睡着,就是装睡中,她也懒得去戳穿,省得大眼瞪小眼,相看俩尴尬。
“这是我今儿记的,嫂子过目。”向少曲忙跟了进去,执勤的倒上了热茶,又捧了他白天记录的徐少霏的作息、饮食等细节过来。
徐少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位嫂子,他不舍得逼她,却又不放心她的身体,也只能自己亲自侍侯着,用这种记录的方式给杨月浅提供诊断的线索。
杨月浅细细看完,又给徐少霏诊了脉,心里有数了。
徐少霏果然又是装睡的。
再细看,嘴里明显还嚼着东西,只不过,她来得突然,这一口还来不及咽下。
她笑着收了手,起身往外走:“行了,没什么大碍,就按这个办法慢慢调养着,我明儿再来。”
“辛苦嫂子。”向少曲松了口气,亲自送她出门。
“对了。”
杨月浅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戏谑的望向向少曲。
“她许多不增食用荤腥,不且用大油大腻的东西,红烧肉什么的,少吃,实在馋了,往白粥里加些肉丝鸡丝,或是熬些清淡的肉汤都是可以的,另外,月子里也不一定要全躺着,适当的起来走动走动,也有助于她恢复,只记得不要过于劳累便是。”
“是,我都记下了。”向少曲如同往常一样,习惯性的点头应道。
这时,屋里的徐少霏却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
“不用送我了,去照顾她吧。”杨月浅听着,笑着出门。
“嫂子走好。”向少曲顿时俊脸通红,尴尬的在后面补道,不过,他到底记挂着徐少霏,没有再送出来。
杨月浅失笑摇头,慢吞吞的回霈园。
徐少霏其实也挺幸福,也正因父母宠着夫婿宠着,才会养成了这般幼稚刁蛮的性子,反观她,出身其实并不比徐少霏低多少,可下场呢?
相较于聚贤园的热闹,此时的后院,安静而幽黑。
杨月浅走在曲折的游廊中,身后只有春梢提着小小的灯笼陪着,突然间,说不出的孤寂。
“嘭嘭嘭”
刚进霈园,小厨房里便传出一阵砍剁的声音。
杨月浅愣了一下,停了脚步。
霈园里还很黑,明显,其他都还没回来。
“谁谁?”春梢吓了一跳,害怕的缩在了杨月浅身后,随即又觉得不对,挺直了背站到了杨月浅面前,瑟瑟的伸出灯笼照向小厨房那边,颤声问道。
“嘭嘭嘭”
小厨房里,回应的还是这种声音。
“大、大、大小姐。”春梢吓得结巴,“不、不、不、不会是那个小厮”
不会是那个死在霈园里的小厮吧?
想到这儿,她不安的看了看四周,更害怕了,甚至,后背都有种被吹冷风的感觉。
“”杨月浅无语的看着面前的春梢。
她重活这一世,心里对神鬼确实有敬重之心,可是,若说这动静是之前那小厮回来闹的,她还真不信。
徐亦霈的手段,能保证他住的这些年里,这儿就是干干净净的?
“大、大、大小姐,我们我们怎么办?”春梢的声音更颤了,手中的灯笼都有些晃。
本就微弱的灯光这么一摇曳,越发让黑乎乎的院子变得诡异起来。
“别慌。”杨月浅拍了拍春梢的肩,“你出去看看,护卫们可在。”
“那大小姐你呢?”春梢点头,随即又担心的问道,“要不,你和奴婢一起先退出去吧。”
“我在这儿等你。”杨月浅仗着葫内天地,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之前她还凭这个吓唬过秦氏他们,这会儿,又怎么会被人吓到,顶多是担心捣鬼的人带着功夫,她和春梢不是对手。
把春梢支出去,她反而更能应付。
“不行!奴婢不能把大小姐一个人扔在这儿。”春梢却死心眼的摇头,“奴婢”
“别奴婢了,赶紧去,要不然贼人干完坏事要跑了。”杨月浅无奈的说道。
“贼人?不是那什么吗?”春梢愣了一下。
“人死如灯灭,哪来的那什么?”杨月浅淡淡的说道。
她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可是,就算是要保护自己的安全,她也不能跟人说,世间真的有鬼。
“呼吓死了!”春梢莫名的相信她的话,拍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
“还不快去找人?”杨月浅好笑的看着还挡在她面前的春梢,“你怕鬼,却不怕可能真的会伤到我们的贼人?”
“啊!”春梢掩嘴低呼,忙慌慌的跑出去,“大小姐躲好,奴婢这就来。”
“”杨月浅望着她仓促的脚步,孤寂的心倒是渗了一丝暖意,这是第二个愿意挡在她面前的丫环。
小厨房里,砍剁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的传出来,没有停歇的意思。
杨月浅皱了皱眉,轻巧的靠近,手里也防备的擤紧了一包药粉。
这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霈园里,却不开灯不点灶的剁东西?
哪有这样的贼人。
“贱人,砍死你,砍死你”
离得近了,才听到那砍剁的声音中还混着一句句重复的低咒声,句句有怨,字字含恨。
“都是你,砍死你,贱人,扫把星!去死!!”
“嘭嘭”声又急了几分,有些凌乱,却更加泄露出里面那人的怨恨。
那声音含含糊糊的,有些嘶哑,听不太真切,并不太像她这霈园里的人,不过,可以确认里面是个女人。
杨月浅皱眉。
今儿这样的日子,谁跑到她这儿来触霉头?
不过,今夜也奇怪,霈园的丫环们被借走也就算了,怎么那些护卫也一个不见了?
要知道,徐亦霈安排在她身边可不止寸步不离的田允三人。
再不济,春梢出去也该找到他们了吧?
杨月浅等了一会儿,等得有些不耐,想了想,她再次向小厨房逼近。
靠人不如靠己,大不了,有事就躲进葫内天地里去。
“贱人,砍死你”
里面的咒骂再次重复。
杨月浅的手也按到了门上。
小厨房的门并没有关严实,只是虚掩着,还露着一条颇宽的缝儿。
杨月浅停下,敛神屏息的透过这门缝儿看向里面。
里面很黑,不过,她现在的眼睛倒是可以看得见。
只见,屋里的案板前,一个人站在那儿,两手举着菜刀,一下一下的剁着,刀落下,面前的案板上便溅起一些屑末。
瞧着那样子,倒像是在剁肉。
莫名的,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向天顶盖。
“大小姐。”就在这时,春梢带着几个田允几人回来了,看到杨月浅贴这么近,她吓得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杨月浅扯了回来,护在了身后,一边对田允急急说道,“贼人还在里面。”
田允已变了脸色,不用她多说,上前飞起一脚步踹开了门。
里面的砍剁声嘎然而止。
那人转了过来,双手举着菜刀,愣愣的转看向门口。
春梢将手中的灯提了起来。
灯光照进小厨房,那人的脸在微光一晃而过。
“啊!!”春梢尖叫着,手中的灯笼跌落在地,瞬间着了起来。
杨月浅这才看到,里面的人,满头满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