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别往心里去,岳母也是担心霏儿。”向少曲听得无奈,等着她们出去,这才向杨月浅赔罪道。
“热水呢?”杨月浅不接这话,转身寻找。
“这边。”向少曲将她引往隔间。
屋里已经被热水熏得雾蒙蒙一片。
“去把她衣服全脱了。”杨月浅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打开了盒子,“上次欠我三千,这一盒子下去,追加五千两。”
“我名下怕是没有这么多现银,可否用物相抵?”向少曲有些为难的问。
“物?”杨月浅侧头看他。
他说的物,她是否用得上?
“我在郢城有一处宅子,价千两。”向少曲想了想,又道,“城里还有两处药铺子,也可抵上千两。”
“我不要宅子,也不要铺子,你可以用药材还或者,有小巧精致的玉饰也可以。”杨月浅摇头。
她做的事要是成了,她肯定要远离郢城的,要郢城的宅子铺子做什么用。
“好。”向少曲咬牙,应承了下来,“只要霏儿能好,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你倒是个有心的。”杨月浅有些意外的打量了他一番,“去准备吧。”
“辛苦嫂子了。”向少曲见她答应,大喜,冲她深深一揖,转身就跑了出去。
优雅贵气的世子爷,这一刻只是个记挂着爱妻安危的普通男人。
杨月浅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竟有些羡慕起徐少霏来。
上辈子,她和外面接触上,只听说徐少霏嫁得好,却不知嫁的哪家,如今看来,徐少霏是真的嫁的好。
在家有爹娘兄长宠,出嫁有这么一位夫婿宠着。
换成她,她也愿意像徐少霏那样高高在上啊。
只可惜,别人的东西,羡慕不来。
杨月浅轻叹,怀着对向少曲的那番欣赏,做事也认真了不少,往热腾腾的水里加了二两茶叶,又注入了不少的泉水,甚至,还加入了一片银叶子。
没一会儿,向少曲就回来了:“嫂子,好了。”
“把人抱进来吧,放到那里面。”杨月浅指了指大大的浴桶,站在一边指挥。
“会不会太烫?”向少曲有些担心的望着那热气腾腾的水。
他已经闻到,隔间里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味儿,几息间,原本的疲惫就消去了大半。
“放心,煮不熟她。”杨月浅淡淡的应,伸手的探了探其中一桶,倒入了大浴桶中,又从旁边舀了些凉水进去。
向少曲看了看她的手,才放心了些,出去将只盖了一件外袍的徐少霏抱了进来。
杨月浅瞧了一眼,自顾自转身取了银针,一根根的检查。
东西不是她的,又有了之前的教训,她查起来也格外的仔细。
到最后,干脆弄了一碗泉水出来泡了进去。
只有葫内天地里的东西,她才最安心。
徐少霏被泡进了水里。
向少曲在边上看着,不敢惊动杨月浅。
“这脸盆的水,给王嬷嬷用。”杨月浅像是后背长了眼睛,指使起他来半点儿不手软。
“好。”向少曲不敢有异议,乖乖的送出去。
杨月浅再次感概。
徐少霏是真的好命。
向少曲很快就回来了。
杨月浅将碗往他手里一放,走到浴桶旁开始行针:“拿稳了。”
向少曲被她当成下人使唤,却没有半点儿不高兴,亦步亦趋的跟着。
拿起针,杨月浅在心头已过了几数遍行针的手法和脉络,一手按着徐少霏的头,一手探向碗中取针,动作快的让向少曲越发的安心起来。
他直觉,只有她出手,他的霏儿才能好起来!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针都集中的扎在徐少霏的头、颈、胸、肩上。
杨月浅累得一身的汗。
旁边的向少曲看着,也出了一身的汗。
“大小姐。”王嬷嬷早就处理过了伤,站在门前直到这会儿才敢出声。
“嗯。”杨月浅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的委屈,不会让你白受。”
“是。”王嬷嬷低头抹泪。
被用刑时,她真的后悔了,悔自己不该贪心跟着过来,在杨府家时,顶多就是在秦家手里压着抬不起头来,可到了这儿,送个个茶都可能丢命!
但这会儿,听到杨月浅的话,她却莫名的觉得心酸,想回去的想法反被抛到了脑后。
“吃了它。”杨月浅洗了手,从腰间随意的一抹,借着这掩饰,从葫内天地取出了一枚伤药,递给了王嬷嬷。
“谢谢大小姐。”王嬷嬷接过,哭得更凶,之前的悔意也抛得干净。
有一位真心待她的主子,倒也不虚此行。
“嫂子放心,此时我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向少曲站在木桶边,看着她们主仆,郑重一揖。
“哪怕,若这个人是徐亦霈,你也敢?”杨月浅挑眉,试探着问。
“大哥?怎么可能!”向少曲愣住了。
“我是说若是。”杨月浅笑了起来。
“若真是,我定也会尽我所能,为嫂子讨回公道。”向少曲松了口气,认真的说道。
杨月浅笑而不语,径自过去,拎动徐少霏身上的银针。
水渐渐的凉透,原本清澈泛着茶香的水,这会儿已变得混浊不堪。
她才取了针,给徐少霏喂了一丸解毒丹,示意向少曲将人捞出来:“那边还有一桶,你帮她清理一下抱出来吧。”
“这样就好了?”向少曲谨慎的问。
“自是要调养的,现在也只是清了她体内的毒罢了。”杨月浅收拾着东西,一边淡淡的回道,“她刚小产,本不该泡在水里的,接下去的调养,以祛寒、暖宫、养气血为主,调理得好,你们还年轻,孩子会有的,当然,她要是再闹,亏的是她自己。”
笑的只会是那些背后使坏的人。
“我一定照顾好她。”向少曲点头,“饮食起居定不会再假他人之手。”
“嗯。”杨月浅不置可否的点头。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有人真的要动徐少霏,再多的人也未必防得住。
“嫂子,你刚刚说霏儿还能有孩子?”向少曲有些后知后觉,睁大了眼睛问道,“可是,周郎中说,她伤了身子。”
“周郎中的话你也信?”杨月浅嗤之以鼻,“我说的是,好好调养,能恢复到什么时候,看她的态度。”
态度好,她倒是可以看在向少曲的真心上,帮着制几帖滋补的药。
“郡王,你让我进去吧,都这么久了,那贱人不会把霏儿给害了吧?”正说着,外面门口再次响起了柳氏的声音。
还一口一个贱人?
杨月浅的脸再次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