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王嬷嬷说的,回到之前的小院,喜丫她们还没回来。
“大小姐,给。”王嬷嬷很殷勤的送上了热水,体贴的将布巾拧好,递到了杨月浅的手上。
杨月浅接过布巾洗漱,一边留意着旁边的王嬷嬷,总觉得今天的王嬷嬷前所未有的顺从。
梳洗完,王嬷嬷又去提了素斋过来。
三菜一汤,一盘精致的玉兔包子,一碗浓稠的白粥。
“你们都吃过了?”杨月浅坐下,关心的问道
“都吃过了。”王嬷嬷马上回道,“我跟春梢她们叮嘱过,会照顾好喜丫的,一个时辰回来,看时辰,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哦。”杨月浅点了点头,这才吃了起来。
王嬷嬷安静的站在一边侍侯。
比起昨天的殷勤,现在的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种感觉,让杨月浅越发好奇,她想了想,不经意的问道:“王嬷嬷,听说你儿子在外面做管事?”
“是。”王嬷嬷一愣,忙应道,“原本是西市药堂做事的,现在调任到东堂去了,做了二掌柜。”
“东堂的大掌柜是谁?”杨月浅又问。
“是秦管事也就是秦姨娘的陪嫁。”王嬷嬷说到这儿,小心的看了杨月浅一眼。
“秦嬷嬷家的?”杨月浅直接了当的问。
“是。”王嬷嬷点头。
“原来如此。”杨月浅恍然,“宣宁侯许了你什么好处?”
“这”王嬷嬷怔了一下,垂了头,没敢说。
“说来听听。”杨月浅扔下了手中的勺子。
“大小姐饶命。”王嬷嬷直接跪倒,慌张的说道,“侯爷说,若是老奴能为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大小姐,他会为我儿安排一个好差使,赏他白身。”
“白身?”杨月浅疑惑的看向了她。
“是,虽只是平民,可对老奴这些人来说,却是想都不敢想的。”王嬷嬷老实的点头,“我儿若是能恢复白身,出府有个好差使,以后,我王家的孙孙们也可以不再为奴了。”
杨月浅听到这儿,不由沉默。
王嬷嬷都能为了儿子甘愿向人低头,可她家那些家人呢?
人与人之间,区别竟这样的大。
“大小姐,老奴知道,老奴不该接受侯爷的可是”王嬷嬷见她不说话,有些不安起来,急急说道,“以后,大小姐有任何吩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老奴都愿意,决不皱一下眉头。”
“知道了,起来吧。”杨月浅点了点头。
她只要弄清燕以清做了什么就可以了。
王嬷嬷忠不忠心,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吃过了早饭,没一会儿,喜丫几人便回来了。
尤其是喜丫,更是高兴,围着杨月浅说着她们去上香的事。
“大小姐,该回去了。”王嬷嬷瞧了瞧天色,提醒道。
于是,一行人找了个僧人,添了香火银,退了斋房,准备回去。
刚拐到前面的禅院,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女人。
女人的发髻有些凌乱,衣衫也皱皱的,低垂着头,格外的慌张。
甚至,杨月浅细心的发现,这女人裙角有被撕裂的痕迹。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儿,而她自己又刚刚经历过昨夜,几乎是瞬间,她就反应过来了。
这又是另一个受害人。
“你没长眼睛啊!”妇人被撞,恼怒的骂道,恶狠狠的瞪向了杨月浅。
这一瞪,众人顿时错愕当场。
面前的妇人竟是秦氏。
“秦姨娘。”杨月浅笑了起来。
原来允成说的好戏,是这个。
女人惊恐的看着她们,突然,她一把推开了杨月浅,跑进了院子。
“秦姨娘怎么了?”春梢几人面面相觑。
“回府。”杨月浅收回目光,微笑着挥了挥手。
秦氏想来是讨公道,却不想自己也吃了亏。
回去之后,要么就是对她退让,要么就会想办法将她们这些人灭口。
无论哪一种,都能给她省不少事。
而她要做的,就是回去之后好好的锻炼身体,将自己保命的本事提高。
“大小姐,此事”王嬷嬷试探着看向杨月浅。
“有什么事?”杨月浅心情极好,回了一个笑容,“走吧。”
“那秦姨娘呢?”王嬷嬷一愣。
“她又不是我带来的,再说,你怎知她会不会乐不思蜀?”杨月浅挥了挥手,揽过了喜丫,“我累了,我们回家去。”
王嬷嬷看了一眼那院子,有些弄不清杨月浅的意思,只好跟上。
昨天的马车已经被王嬷嬷安排先回去了,今天来接她们的是另一位车夫。
杨月浅靠在窗边,撩起窗帘望着越来越远的普华寺,心头感慨万千。
昨夜,要不是燕以清,只怕她和秦氏一样或是比秦氏更惨吧?
燕以清
那个混蛋
徐亦霈这样执着妻她,必定有所图谋
想到他,免不了又想到他和允成说的那一句话,心情瞬间不好,忍不住咬牙切齿。
燕以清,你给我等着!
王嬷嬷一直留意着她,见状,不由心颤,静坐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马车顺利的回到了杨府里。
她们前脚下了来,后面,秦氏的马车也回来了。
“大小姐。”杨月浅正要回月华居,秦氏竟独自追了上来。
杨月浅转身,淡淡的看着她,等着后续。
秦氏已经换了一袭衣裳,长发高挽,恢复了平日的端庄精致,只是,此时站在杨月浅面前,她很不自在。
曾经痴傻的丫头,如今竟有双洞察人心般的眼睛,盯得她心惊胆颤。
“有事说事,若无事,不奉陪。”杨月浅见她不说话,转身就走。
“大小姐请留步。”秦氏一惊,忙上前一步,“我有事请大小姐帮忙。”
“打算站在这儿说?”杨月浅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问。
“听大小姐的。”秦氏忙顺着她的话说道。
这态度,第一次这么好。
杨月浅暗觉好笑,挥了挥手,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不过,她也没把秦氏让进屋去,而是坐在院中的石桌边。
王嬷嬷见状,便将喜丫和几个丫环带回了房。
时值隆冬,北风呼呼的吹着,刮在人脸上,刀割一般的疼。
杨月浅浑然未觉。
秦氏却有些受不住,她去时穿的大裘落在了那密室里,带的衣裳也只有身上的这一套,进了府都没来得及换。
而现在,这死丫头分明就是故意的!
秦氏垂眸,掩下眸中的阴冷,慢吞吞的坐到了冰冷的石凳上,低低的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