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每一天的正常运作，都是需要钱来支撑的，场地费，设备租赁费，演职员的费用，耽误一周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钱，而且更重要的是，应如是整个的拍摄计划都被打乱了。
她脸色阴郁，将剧本往身旁的桌子上一放，抬头看着副导演陈克。
“隔壁是哪个剧组？”
陈克连忙道：“《刺客秦十七郎》，导演是毛俊贤。”
毛俊贤……
应如是眼眸微微眯起，这个名字她不陌生，电影界的一大权威了，也是国内导演的第五代代表人物，这几年都没有作品出来，难得今年复出打算拍一部《刺客秦十七郎》，雷声很大。
不过，她依稀记得，毛俊贤和唐津奇都是京派的导演。
这个圈子还真是小啊。
“走，我们去和毛老师商量一下。”应如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站了身。
就在此时，云良也站了起来，伸手拦住了她，他的眼底蕴着几分担心，应如是见状，笑了笑：“场地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说完这话，她便带着陈克往隔壁片场去了。
到了隔壁片场，正是一场室内打戏，片场的执行导演涨红了脸，正压低了声音对两个群演劈头盖脸的训斥着，宫殿内的演员们正打的如火如荼，几乎没人敢大喘气，生怕打扰了拍摄被骂。
“应导？”此时，一个场务眼尖，看到了应如是和陈克，连忙走了过来，“您怎么来了？”
应如是微微一笑：“我来看看，你们这边进度怎么样。”
“哎呦，劳您惦记。”这场务一听也是老帝都人了，说话都带着京味儿，笑眯眯，“这不正拍着呢么？刚才两个群演不懂事，闯了尽头，害的我们又得重来一条，毛导正发着火儿呢！”
应如是抬眸朝里头张望了两下，笑道：“这样啊，我有事儿找毛导演，你们既然正拍着呢，我先站这儿等会儿吧。”
“那我就不招呼您了，那边还一大堆活儿呢！”场务客客气气的笑道。
“你忙去吧。”应如是也笑了笑，对他摆了摆手。
就在场务走后，陈克靠在应如是耳边，低声道：“看样子是不想理咱们了，咱们要不然回去吧。”
“就在这儿等。”应如是脸上依旧带着笑盈盈的微笑，“俩这么大的活人站这儿，忙的时候看不着，忙完了还能看不见？”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要是存心不想理，那可不就是白等着么！陈克心里这么想着，张了张嘴，想要劝劝应如是，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导演好不好相处，他还是先观望着。
现在正是八月份，日头暴晒，刚刚那场务走的时候也没叫人招呼着，应如是和陈克就站在外头，等着里面的戏拍完。
站在外面，依旧可以听到里面传来毛俊贤的暴喝声，听上去大动肝火，俩新人演员都被指着鼻子劈头盖脸的骂。
“都这么大人了，会吃饭不会演戏？那你来当什么演员啊！”毛俊贤脸色难看的厉害，“哭什么！这条拍多少遍了！你自己数过没有？真当演戏是来享受的？”
两个新人演员，一男一女，站在毛俊贤身前，双双低着头，女孩儿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并着抽泣声。
“毛导够严格的啊。”应如是抬眸望着里面，轻声念了一句。
毛俊贤一向在业内是以严格著称，之前跟他合作过的女演员，没有哪个不说特怕毛俊贤导演的打戏的，因为他的要求非常高，顶多容忍你两条不过，超过两条就要开骂，但是每个和他合作过的女演员又都说，一般和毛俊贤导演合作过一部打戏之后，基本上其他戏里的打戏都不会怕了。
此时，在毛俊贤骂人的档口，副导演低声道：“毛导，隔壁应导和副导演来了，说找您有事儿来着。”
毛俊贤像是没听到一样，喝了一口水，继续骂那两个演员。
副导演不敢得罪毛俊贤，自然也不敢得罪应如是了，他低了低头，朝应如是这边走了过来。
“应导，我们导演这边忙不开，您看，您有什么事儿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应如是微微一笑，唇角带着几分讥讽：“和你说？你能做得了主么？”
副导演被她说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道：“您有什么事儿，不妨先说给我听，我要是能做主，肯定就做主了，要是不能，我也好找毛导说一声。”
听了他的话，应如是转头看了一眼陈克，陈克会意，连忙道：“是这样的，你们这个场地，今天开始就应该是我们剧组使用了，这合同上都签好的。”
“原来是这样。”副导演笑了笑，客客气气的道，“应导原来是奔着这事儿来的，这我得解释一下，之前唐导还在的时候，和衡店场地签的没错，但后来唐导不是出事儿了么？您剧组的事儿也耽搁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场地肯定不能荒着，我们剧组呢，就和衡店签了使用的合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应如是似笑非笑的打断了。
“话这样没错，但是你们和衡店签的合同是到昨天为止。”
副导演泰然自若的笑了笑：“是啊，不过我们这边因为一些问题，进度被拖了，所以就延了一个星期。”
应如是闻言，唇角扬起一丝轻笑，扭头看向陈克：“你去交涉的时候，衡店那边明确说签了延期合同？”
陈克摇了摇头：“没有。”交涉不是他去的，是场地管理去的，但是衡店那边也很为难的是，毛导那边只是口头上说了延期，并没有签什么书面合同。
应如是听了他的话，又转头看向了陈克，笑道：“你也听到了，你们剧组没有签书面协议，所以这个场地从今天开始应该是我们剧组使用了，不过我看到你们剧组还没有拍完，这样吧，大家拍戏都不容易，我多放出一天，后天的时候，贵剧组把场地转交给我们，行吧？”
副导演脸色有些古怪和复杂，他抿了抿唇，道：“这个我要去问问毛导。”
“所以我刚刚就说这事儿你做不了主。”应如是又是一声轻笑。
这个毛俊贤，明摆着是打算拖她的进度，她听陈克说了，《刺客秦十七郎》拍摄已经进入尾声了，估计再有半个月就杀青了，帮唐津奇出口气？
是这样的道理么？
“我亲自去问毛导吧。”说完这话，应如是直接朝着毛俊贤走了过去。
毛俊贤正坐在监视器前，皱着眉看着演员过招，应如是走过去也没打扰他，只是站在他身后，等到他说卡的时候，她才笑盈盈的打招呼。
“毛老师，学生不请自来了，您可别介意啊。”应如是笑眯眯的道。
毛俊贤有时候会被请去电影学院授课，应如是没上过他的课，不过喊他一声老师也不为过。
毛俊贤听到应如是的声音，也笑着点了点头：“没事没事。”
“毛老师，您看啊，我那个戏今天正好要拍这个场子的戏，您这边什么时候能结束啊？”应如是笑着道，“如果您这边赶不及的话，我后天拍也行。”
“这事儿找我说什么？”毛俊贤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应如是，“我要是这点事儿都管，那还不得忙死啊。”顿了顿，又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道，“小应啊，不是我说你，一个剧组，什么职位就谋什么事，你是总导演，怎么这种鸡毛蒜皮的事都亲自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