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我就要走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我就要走了
“母亲，我悔呀，我如果能听您的话，何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郑大老爷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只是，后悔有用么，再也没有机会重来这二十年。
青箩都已经做了母亲，青娇和青艳也都已经出嫁了，只是，如果没有她，那两个孩子何至于被教导成那样骄纵跋扈的性格，害人害已。
眼前的这个孩子又何至于跟自己生分成这样，几成陌路，当然，自己识人不请，也怪不得别人。
“明睿，都过去了，你也才三十几不到四十岁，日子还长着呢，只要你能看清楚自己，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郑老夫人又把目光转向青箩，“青箩，你父亲也是一把年纪了，他也知道错了，你能原谅他么。”
“不管怎么说，他是这个世界上，你最最亲的亲人了，虽然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但是，他有改过的心，你能给他一次机会吗？”
青箩赶紧点着头，表示自己会既往不咎，前尘往事就只当做一场云烟，风吹过，雨淋过，让它烟消云散。
生活是一条长长的路，有直有弯，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不走错，就像自己的前生，不也是因为错信了人，而闹得个魂飞魄散么。
现在，自己又怎么狠得下心来不给别人机会，更何况，还是郑老夫人的临终请求，“我不会再计较了，祖母，我会孝顺他的。”
虽然还没法坦然地叫他一声父亲，那时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但是，我可以慢慢来，我会让自己把一切都捋顺了，让自己重新面对生活中的一切。
让自己不再犯类似的错误，就像现在面对您时的后悔，再也不了，我要让自己再不为失去而后悔。
郑明睿郑大老爷听到三女儿的话，眼泪更是停不下来了，对于这个女儿，他就算是说上一千遍一万遍的对不起，也不能抹去他曾经对女儿的视而不见。
是他亲手导致了女儿悲苦的童年和少年，可现在，这个女儿轻易地选择了原谅，可自己这张脸要往哪儿搁呢。
“青箩，对不起！谢谢你能原谅我，原谅我带给你的伤害，原谅我对那个女人的姑息和纵容，只是，那些伤害，我就算是做再多，也没办法弥补了。”
“所以，只能跟你说对不起。”郑大老爷的话，让青箩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虽然这个男人曾经对自己那样的漠视，但在他回京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是帮助自己料理了所有曾经对不起自己的人，下手并没有软，甚至说是有些狠辣的，也算是给自己出了气。
那个女人虽然至今还关在后院里，没有被休弃，也是因为如果休了她，那郑青娇和郑青艳就会受到她的连累，成为下堂妇的女儿，会被夫家所不齿。
青箩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她本身就是另有亲母，又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嫡母曾经错待她，所以，郑夫人邱氏的去留，对她的影响不大。
再者，七王爷骆清蹊，根本不在乎郑家的社会地位和门楣荣辱，只要青箩的人好好的，那就万事大吉。
“您也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谁都不能重活一遍，那就往前看吧，不说别的，时至今日，我们所有人，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地有着后悔。”
“祖母的这一次，其实就是一次机遇，让我们看清自己的机遇，它提醒了我们，别再走了老路，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郑大老爷和郑青娇，都一起点着头，很是认同青箩的话，郑老夫人眼里的笑意渐显，那被泪水冲刷过的混淆眼眸，变得晶亮。
虽然她自己看人有些模糊，可在其他人看来，她的目光清澈，似乎是要把身边的所有人，都看进心里去，青箩心里颤了颤，有了不好的预感。
“墨菊，把昱儿带进来。”自从有了昱儿，青箩从来没带他来过郑府，她真是不愿意跟郑府再有过深的接触，在她的心底，安国侯府才是她正经的家。
但在郑老夫人的弥留之际，她才有了一种舍不得的感觉，原来，骨子里的血缘，已经把她跟这个家拴得紧紧的，如果想要分割开来，那也是一种需要断骨切筋般的痛。
“祖母，这是昱儿，您还没见过呢。”说了这话，青箩才想起来，自己生下昱儿的时候，郑老夫人是去看过的，只是自己没怎么跟郑老夫人说话。
现在想想，自己也是心狠之人，不管郑大老爷对自己如何，老夫人对自己一直是不错的。
错也只是错了那一件，还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的，自己只是气不公罢了，却没有体谅老人心疼孙女的心情。
“孙女忘了，您在昱儿出生的时候，是见过昱儿一次，只是，那时候的昱儿还是小小的一个，您看，他现在都长多大了，都会叫人了呢，昱儿，叫祖外婆。”
昱儿其实有点害怕床上躺着的这个老人，毕竟是弥留之际，人就显得有些颓然和憔悴，但他还是抓紧母妃的手，很是乖巧地叫了一声，“祖外婆！”
这一声称呼，让郑老夫人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眼角有一点点水渍滑下来，“哎，哎，乖宝。”
郑老夫人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昱儿，想要把他看得清楚，却偏偏看不清楚，那种心焦和着急，真是让她痛彻心扉。
有些错，犯了就是一辈子，根本没有挽回的机会，人被伤的最重的，不是身体，而是心，郑老夫人为自己曾经做过的决定，后悔莫及。
真应了青箩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有后悔，只是，活着的人还有改过的机会，而自己，只能把遗憾带进棺材里了。
“明睿——”郑老夫人拿模糊的目光找寻儿子，眼睛已经越来越模糊不清，“我在呢，母亲，您想说什么就说吧，儿子听着呢。”
郑老夫人被儿子拉住了手，儿子大大掌心里的温暖，让老夫人的心最终平静了下来。
不管自己还有多少留恋和不舍，都终将要去了，不管是后悔还是无悔，再没有人会跟自己计较。
“明睿，府里的财产，你先留着，毕竟你还年轻呢，等你老了的时候，再说什么分不分的，别急着把家弄散了。”
郑大老爷点了点头，“母亲，您就放心吧，儿子知道怎么做，反正，这些财产儿子也带不走，到时候总也是她们几个的。”
郑老夫人并没有接他的话茬，但大家都明白郑老夫人的意思，她还是惦记着自己能得个亲孙子，郑家能够留个后。
郑大老爷毕竟不是多老的年纪，如果他能再找一位妻子的话，也许这个愿望就能实现了。
“还有哇，明睿，把我的私房分成四份，给昱儿和庆儿各一份，这可都是我乖孙呢。”
“青箩肚子里这个也得有一份，剩下的那一份，给青娇留着，等她有了孩儿，就交到她手里。”
庆儿是郑青艳的儿子，郑青娇却实在没想到，祖母还能给自己留了一份财产，她知道自己一直是不省心的，三个姐妹里，让人操心最多的就是自己了。
现在，看到老夫人临走，还能想到给自己的孩子留一份保身的家当，她感激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祖母，谢谢您！”
她现在嫁的只是个七品的小官，还因为自己看不上青箩，又不是特别得父亲喜欢，根本借不上家里什么力，而对她不怎么上心。
府上又没什么产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她也是在过上了这种日子之后，才知道自己没嫁时候的日子有多么的可贵。
很是后悔在娘家时，没有好好的维护父女和姐妹之间的情谊，以至于自己嫁了人后全无依靠，想一想那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太过骄横和自私了，现在也算是自食恶果。
郑老夫人把目光又转向了昱儿，影影绰绰的只看到个大的轮廓，有点遗憾，“我都看不清我乖孙的模样了，肯定是乖巧听话的，你看，这么半天，不哭也不闹的。”
郑老夫人满脸的慈祥，虽然还是一脸的苍老和皱纹，昱儿突然就不害怕了，“祖外婆，昱儿很乖的，您哪疼吗？昱儿给你吹吹。”
郑老夫人听了这话，就笑得越发的开心了，“我不疼，谢谢乖孙啊。”
“我是重外孙。”连青箩都没想到，昱儿竟然能把辈分分清楚，却不知道，在屋外的时候，墨菊教过他了。
老夫人呵呵地几乎要笑出声来，却只是憋得脸色通红，青箩吓得赶紧去帮她揉胸口。
“我们……我们昱儿可真是聪明，长大了要孝顺你母亲，她小时候太苦，你要让她多享点儿福，知不知道？”
话说得断断续续，又有些深奥，昱儿听得不是太懂，却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昱儿知道了，昱儿会好好孝顺母亲。”
老夫人再次把目光看向青箩，“青箩，虽然你现在看着过得比你的姐姐们都好，但你受得苦却是比她们都多，我就要走了，可我最愧疚的，就是曾经对你的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