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洪亮的声音,先声夺人。
言小幼闻言,慌忙迎了出去:“薛镖头,好久不见!”
来人是薛家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上得个诨名叫雪中豹,一等一的讲义气,无论是哪条道上的好汉提起他,都要带着三分敬意。
雪中豹指挥着手下的镖师将镖箱云进院子锁好,冲言小幼招呼道:“进来的生意不好做,这条线走的少了些。”
雪中豹警惕地看着言小幼身后的云空沙和红拂:“这是哪里的兄弟?”
言小幼便一一介绍:“这是家伙计叫云空沙,那个是我的挚友,堪比亲姐姐的,靠得住。”
雪中豹便放下心来:“老板娘的朋友,我自是信得。”
言小幼便将一众镖师迎进去:“诸位兄弟一路辛苦,快些进来歇歇脚,稍待片刻,好肉好茶必定招呼上。”
红拂笑她:“果真说你小气,这般义气的朋友来了,不备好酒,竟只奉茶水!”
雪中豹便笑:“女娃娃,这你可冤枉她了。镖行的规矩‘三分保平安’带三分笑,让三分里,饮三分酒,这三分酒,可是得留到不得不饮时的。”
红拂面露尴尬,赔礼道:“倒是我浅薄了。”说着便将人连同言小幼一起将人迎了进去。
云空沙同言小幼一并在厨房里忙碌:“你这底盘,竟还能迎了往来客来,也是稀奇了。”
言小幼将切好的青菜递给他,这时节能有青得发翠的菜,也是确确实实地难得了:“薛大哥是一个例外,镖师不住生店的。”
云空沙同言小幼好一通忙活,准备了好丰盛地一桌,炖的软烂的乌鸡,烤的外皮酥脆的羊腿,焖的猪蹄,鲜嫩的青菜和炒菌子......,满满当当。
两人在厨房忙碌着做饭,红拂在前厅同雪中豹聊得热火朝天。
“我跟你说,我们同老板娘相识那一次,差一点没亮了青子。”雪中豹唏嘘道。
红拂听不懂他们的行话,只好问道:“亮青子?”
“便是动了刀子。”雪中豹道:“当时我们行到了这里,发现店铺早就易了主,心里那个凉啊!那家黑店,虽然干的都不是人事,但是与我们还是有一些交情的。有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到了这里,便也能在这里凑活一宿。咱们镖师都有忌讳,不住易主的店,因为不知根不知底,丢了镖还能用银子偿,若是输了命,咱们兄弟的一家老小可就没法子养活了。”
“当时我们被来路上的地头蛇盯上了,本想着挡挡风——就是吓唬他们一下,过了地界就算了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觉得咱们兄弟是没有本事的,好不讲道义,一路跟着咬了过来。”
“这荒山又高又险,真的要打起来可着实施展不开。当时可是接的咱们头顶都冒火星子。当时就有人出主意,接着替兄弟出头的名义,将这里的新店主宰了,站着平坦地方守着,可就好打多了。”
雪中豹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带着佩服:“谁能想到,荒山野岭里面的店,居然只有一个女娃娃看着,胆子也是大得捅破了天去。最让人惊奇的你知道是什么吗?当时我的钢刀都架在她脖子上了,她居然气定神闲地说,美人给她俩铜板的糕饼钱,她能保得咱们兄弟和那批货的平安。”
红拂笑道:“她就爱装纸老虎的,任谁见了她那一副假模假样的镇定都得被她唬上个一时片刻。”
雪中豹说:“可不是,当真教她给唬住了。镖局里的兄弟在江湖上混,靠的是与人为善,结交天下的朋友,能动口坚决不动手的。于是咱们便都信了她,那次的镖不多,便尽数藏到了她的柜台底下。”
“结果言小幼竟直接开门便迎了出去,站在院子里,云淡风轻地对着那一堆的彪形大汉啊。”雪中豹眼里满是佩服。“你猜她说什么?”
“我说——”言小幼同云空沙将菜一一往桌子上摆,镖师虽然多,但是要分两拨的,一拨守着货,等另一波吃完饭才换过来,所以这唯一的一张桌子虽然挤了一点,倒也算坐的开。
“我说,黑店是我端的,拐子李是我的宰的,左手刀是我拜把子兄弟。点心江湖有点心江湖的规矩,进店不动兵刃,动了就把脑袋留下,让他们掂量掂量。”
红拂听她这一言,居然被茶水呛住了,咳个不停:“你好大的脸面!”左手刀谁不知道,江湖上人人喊打,人人都害怕动他一动的大魔头,这话说出去,若是那胆小的,定是要吓个半死。
“他们原也是不信的,但是看到拐子李的拐杖被我来绑了扫把,居然就信了。这群人,在左手刀手底下新吃了大亏,所以才死咬着薛大哥的镖不放,急着着补。一听我是左手刀的拜把子兄弟,当下便怂了,撤回去之前还给我道了声告罪。”言小幼道。
雪中豹点头:“老板娘可是帮了咱们的大忙啊,所以每次走这一趟镖我们便都要在老板娘这里过一过的。”
几个热热闹闹地说笑着,后来有一个镖师过来,神情老大不乐意:“镖头,那位又闹上了,不肯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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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窖打尖:镖师行话,指的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