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南音捏着衣角的手慢慢收紧,死死揪着,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蒙上了一层冰霜,紧紧咬着下唇,通红的像血一般。
早知道罗琴来找她不会有好事儿,也知道这天迟早会来,可想到是一回事,可真来了,心里还是无法接受。
看到她的脸色不好,罗琴也有片刻的后悔,到底是养大的孩子,可一想到那件事,她摇摆不定的心就坚定了。
在罗琴的心里就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能委屈了宁少庭,她的儿子值得最好的,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赶走白依依。
罗琴狠下心来道:“南音啊,你能体谅伯母当母亲的心吧?三年前让你离开去国外,伯母觉得对不起你,本想这次你回来,成全了你和少庭,你们再给我们宁家添上两个大孙子,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谁能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儿,唉……”
后面她说了些骂人的脏话,大多说的都是糟蹋了杨南音那人如何如何,听那口气是巴不得把那人给剁了的口气。
杨南音却像是没听见似的,静静的坐在那儿,连眼珠都没动一下,像是老和尚坐定了似的。
罗琴见她这副模样,也捉摸不定她这是受太大刺激,还是在无声的反抗她的决定,心里有些抓瞎。
轻轻摇了摇杨南音的胳膊,“南音……”
“伯母,说了这么多,你是嫌弃我,觉得我不干净了,配不上少庭,是吗?”
杨南音突然开口,微微转身,抬头看向罗琴,眼底是深深隐藏的情绪,透着股阴阴的气氛把罗琴给吓了一跳,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罗琴在心里低骂了一声:死丫头,吓死我了!
杨南音说的正是罗琴心里所想,她脸上毫无被说破的心虚,反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服和思绪,像是母女似的拉起杨南音的手放在掌心,“南音,你是个好女孩儿,长得又漂亮,又有才华,以后你一定会找到对你好的男人的。”我们少庭,你就不要惦记了。
没说出口的话才是她真正想说的。
杨南音了解罗琴,三年前就知道了,话说的这么说好听,心里指不定怎么埋汰她,之所以说的这么好听不过是为了让她主动退出,减少他们宁家的利益损失罢了。
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幽幽开口,“伯母说的是,只是少庭那么优秀,又有能力,对我又好,在我眼里他已经是最好的男人了,难道不这么认为?”
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儿子,当妈的下意识就勾起了唇角,“那是,不是我这个当妈的自夸,放眼整个南洲市,有谁能比得过我的儿子!”
说完,她愣了一下,好像哪里有些不对,还不自知已经跳进杨南音的坑里。
杨南音微微勾唇,牵扯出一抹冷意,“既然南洲市最好的男人都已经摆在我面前,那请问伯母,为什么我还要舍近求远呢?而且,你忘了,我和少庭还有婚约,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罗琴没想到杨南音在这儿等着她,总算知道哪里不对了,合着被这丫头给摆了一道,她刚想反驳,杨南音却是没有给她机会。
杨南音继续道:“您是想说退婚,是吗?”
杨南音占据主动,罗琴浑然不知,跟着点了点头。
一切都在杨南音的料想当中,想想三年前,她还真是无知,只凭他们几句话,她就乖乖出了国,想想真是傻!
只道当时年轻!
收回思绪,不愿在罗琴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真实情绪,“想要退婚,可以!”
这么简单?这就同意了?
罗琴没想过事情会这么简单,不过也从杨南音的话里听出她有条件。
既然她这么识相,罗琴也没想为难,想着杨南音要些补偿也是正常的,于是笑着道:“南音,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懂事。你也知道,伯母是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赶走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依依。你同意就好了,不然你要真和少庭结了婚,还真不知道外人会怎么看少庭,怎么看我们宁家,这下算是两全其美了。你放心,给你的补偿,伯父伯母是绝对不会少的。”
罗琴哇哇的说了一堆,杨南音只觉得脑袋疼,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了。
事情这么简单就给解决了,罗琴还想着晚上回去怎么跟宁世志邀功,对杨南音有些失礼的举动也不以为意。
杨南音将手从罗琴手里抽回来,她不确定在罗琴听到她后面说的话之后会不会想掐断她的手,另一只手覆在胳膊上,轻轻搓了搓。
她毫无情绪的说:“说起那个白依依,还真是傻,没见过比她还傻的女人,居然就这样跟少庭离婚了,丢了人,没拿到什么钱,还惹得一身骚,以后在业界也不会得到重要,真是可怜!”
罗琴不知道杨南音为什么提起白依依,但只听到这个名字,她的脸上就露出鄙夷之色,像是吃了苍蝇般恶心,“别提那女人,一个连父母都不知道的孤女,她也配待在少庭身边?”
孤女,这是何其敏感的字眼,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杨南音的脸色刹那变得难看,在外人眼里,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孤女?
或许比白依依还要惨三分,白依依不知父母,但她的父母却是不幸惨死!明知凶手是谁,她为了爱而放弃臭气,可他们呢?
他们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的?
很明显,她今天是不想忍了,若罗琴不来这一趟,她是不愿撕破脸的。
杨南音冷冷的说:“伯母不喜欢,我也是要提的,南音只是想告诉伯母,我虽然和白依依一样,身后没有可以依靠的靠山,但我不是白依依,更不是三年前的杨南音。”
三言两语立刻叫罗琴黑了脸,“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按我的意思,退婚了?”
杨南音淡淡一笑,此时她的模样太过精明,丝毫没有精神不振,颓败的可怜,倒像是个精明的商人。
她说:“是,也不是。我和少庭在一起多年,若不是三年前你们的阻拦,我们早就结婚了。这场婚姻属于我。”
“另一方面,伯母你可要想清楚,在前少庭才和白依依离婚,这事儿才没过去多久,社会舆论还在,若这时候取消婚约,再加上,若是哪一天我一时不高兴嘴快说了些不该说的,北霖和宁家,只怕是会雪上加霜吧。”
罗琴不悦,“南音,你威胁我?威胁我就等同于威胁少庭,威胁整个宁家,后果,你承担的起?想用舆论来造势也不看看南洲是谁的天下,那些记者会为了你和我宁家为敌,笑话!”
要论狗仗人势,杨南音这个没靠山的自是比不过罗琴,也难怪她一副听不怕地不怕的得意模样。可要论起来,这种人的克星就是能豁的出去之人,而此时的杨南音就是这种人。
她扬起一只手,视线落在干净的指甲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难保有豁的出去的,赌一次,挣了足够的钱后出国,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只怕伯母不敢冒险。”
罗琴脸色微变,杨南音抓住她的命门,像他们这样的豪门,最怕的事情有二,一是老公外,遇,二就是舆论,她是不敢冒险。
她就像被人掐住喉咙,只要稍稍用力,她就只有乖乖等死的份儿,那股窝囊劲儿叫她心里极为不爽,“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就认输了?
几句话就将罗琴拿下,杨南音只觉得不过瘾,更是为三年前的离开而觉得不值,她抬手拢了拢头发,装模作样的样子像民国时候的贵妇,“我想要的,伯母很清楚,我要如期和少庭结婚。”
不行!
罗琴心里绝对的拒绝,她还来不及开口,就听杨南音说出了她不能拒绝的理由。
“提起白依依,南音想提醒伯母,为了让少庭离开白依依,伯母和我做了许多背叛他的事情,你说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做?三年前,我的离开让他三年来对你们都是不冷不热的,这次的事情更严重,你说他会不会永远都不理你们?或者干脆不认你们当父母的?”
这下子罗琴是真的慌了,“南音你不敢说出来,这次的事情,事事都经你之手,要怪罪,你是第一个,少庭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不敢说出来。”
一连说了两个不敢,反倒是出卖了她心里的不自信和慌张。
杨南音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我无所谓,如果不能和他结婚,还不如死了算了,死在他的手里,我也无遗憾了!”
死?
从杨南音口中听到这个字,罗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脑海中只有两个字,疯子!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疯了,而是因为少庭!
“你太可怕了!”罗琴心里莫名的慌张,逃似的离开了病房。
“可怕吗?”杨南音摸着自己的脸,表情似笑非笑,有些狰狞,眼神却无比坚定,只要能让她嫁给宁少庭,再可怕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