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轩直视着宁少庭的眼睛,不动声色的脸上突然就漾开一阵虚伪的笑,他朝着徐承点点头,示意他将文件交给宁少庭。
“以后还是让徐承跟着你吧,有个熟悉自己的助理,会带给你不少方便的。”宁景轩不再废话,抬脚欲走,转身背对着宁少庭后,脸色倏然冷淡下来。
“你等等。”宁少庭将手中的文件重新扔回徐承的手里,跟上宁景轩的脚步,毫不忌讳地问:“你喜欢白依依吗?”
“你说什么?”宁景轩皱眉回头,疑惑反问,深深蹙眉的表情将他的惊愕显露无疑。
“那就是不喜欢了?那当初为什么会跟她……”
“少庭,你首先要搞清楚,当初我上庭作证,本来是为了宁家的利益,我对她,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欣赏而已。”宁景轩坦白,他现在也必要遮遮掩掩了,毕竟当个抢兄弟老婆的渣男这种头衔,他还是敬而远之的。
“……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白依依她压根儿没出-轨,这只是逼着他离婚的手段而已。”宁景轩还是淡淡浅笑着,眉眼之间理所当然的淡然让宁少庭有些无法接受。
又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他一直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现在问这个做什么?”
宁景轩似乎发现了宁少庭不太正常,凑近了看着他,了然的细长丹凤眼里闪过意味不明的流光。
“没什么。”宁少庭暗自安抚着不甚平静的内心,扯起嘴角,重新摆出面无表情的冷淡脸。
“是吗?”
“……”
对话到此结束,可是留给彼此的疑惑却依旧存在,直到宁景轩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宁少庭这才收回了视线。
徐承始终站在他的身后,看他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这才上前一步为白依依说话:“老大,夫人……白依依她不是那种人的。”
“是吗?”
徐承都能感觉到宁少庭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也像是宁景轩一样吐出两个意味不明的字。
他还是不相信吧?徐承心有戚戚然,也不知道是为了白依依,还是为了不在熟悉的宁少庭。
…………
自从那天宁少庭离开之后,白依依的精神状态说不上差,但是也绝不好,她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最后的血液检测和脑电波分析上。
除了打起精神去见了几家有意向合作的品牌之外,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耗费在那医生的研究所了。
“白小姐,这个是需要时间的,你与其这样干等着,还不如回去休息呢。”年轻医生快被白依依烦死了,虽然她几乎不说话,但是她始终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让他压力很大啊!
“我没事。”白依依摇头,将医生委婉的逐客令当成了真心实意的关心,然后很是坚定地拒绝了。
医生没有料到她如此得天然呆,愣怔半晌之后干笑着点头:“那……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实验室看看。”
“那……结果出来了……”
“我一定马上通知你!”医生苦不堪言地打断了白依依的话,俊朗干净的脸皱成了一张苦瓜脸。这整整一天的时间里,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问题已经出现在他的耳畔不下数百次了。
他很想直接将他轰出去,但是!眼前的人和明大少关系匪浅,他得罪了的白依依,就是得罪的明大少,那他别说在这南洲市立足了,估计这世界上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麻烦了。”白依依起身,朝着年纪跟他差不了多少的医生九十度鞠躬,心里的焦灼和殷切几乎烫伤了医生的眼睛。
他捂住心脏的位置,朝着白依依摆摆手,仿佛得了心肌梗塞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按道理说结婚这天就能出来,但是医生始终每个具体的时间,白依依也只能守在这里等着,反正去了别的地方,她也是魂不守舍什么也做不好,不如待在最靠近消息的地方。
这样,她还能安心一些。
时至傍晚,好久没有联系的徐承突然来了电话,一开始支支吾吾东扯西扯,被白依依一针见血戳破心思之后这才跟她坦白,“老大他,好像要跟杨南音提前婚期了。”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真是喝口冷水都塞牙,白依依感觉自己在到底一个低谷,以为不会再低的时候,事实总会给她响亮的一巴掌。
用最让人无法反击的方式,来昭告最让人痛苦的事实。
她好像已经感受不到心痛的滋味了,当痛苦到达一个极致,它产生的抗体,足以让她撑过一段时间。
“为什么突然提前?”白依依觉得自己并没有失去理智,即使耳朵里嗡嗡的,徐承的声音都没有那么清晰了。
“……那个。”徐承又开始支吾了,不过这一次不是在犹豫该不该说,而是在斟酌该如何遣词造句一般。
白依依不以为意,一边调整自己的心态,一边用已经将周围世界放大百倍的注意力听着徐承的声音。
“杨南音昨天出事了,虽然大家都说救援去的及时,歹徒并没有得逞,但是……好像这只是写了保护杨南音的说法。”
“出事?”
白依依音调陡然拔高,脑子里轰得炸开,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指哪方面的出事?”
“她被侵犯了。”
……
侵犯?被歹徒?杨南音?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想尽办法控制一切,这都是她抓紧宁少庭的计谋吧?
“这不是真的吧?”白依依声线颤抖,整个人像是秋风中瑟瑟发抖孤苦无依的枝头独叶,语气里的惶恐满满溢出,几乎控制了她的理智。
“这……是真的。”徐承听着对面激动的声音,马上出声安抚她:“只不过是婚期提前而已,也没说具体是什么时间,而且现在宁家……就是老大的父母,好像还都在反对,所以你先冷静。”
“我已经很冷静了。”白依依虚弱地笑笑,抬头看向听到动静出来的的医生,“我知道了,先挂了。”
“那好,你自己保重身体,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有新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的。”松了口气,不由得慨叹白依依真的成熟稳重了很多。
耳边又恢复了寂静,白依依苍白着脸看着医生,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抱歉,让你见笑了。”
医生一脸严肃,沉默片刻,从身后拿出一张纸放在白依依的面前,犹豫着开口:“我已经答应过你,一旦有了结果就告诉你,所以虽然我认为你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听,但是……我猜你还是希望第一时间知道的。”
“谢谢。”白依依感激道,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文件。
依旧是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但白依依依旧看得仔细:“您直接告诉我,他的情况该……”
“白小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看她还算淡定,医生便继续道:“他应该是长期服用一种精神类药物,剂量应该不大,但是正常人长期服用总是有影响的,这从他虚弱的身体上呢反应出来了。”
“所以这种药物违规吗?”
“国外还未临床应用的,但是已经经过实验室认证了,通常用来治疗人格分-裂之类的精神疾病。”
“那给他的记忆,还能回得来吗?”白依依又试探着问,只要宁少庭的记忆回来,他们就能着手治疗了。
“可能性微乎其微。”医生摇摇头,将白依依最后渺茫的希望都打破了。
白依依大脑一片空白,明明还在呼吸,可是胸腔里却没有丝毫新鲜空气,这种想哭都哭不出来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绝望。
“那……他有很多无中生有的记忆,这些……?是怎么造成的。”白依依听到自己问,声音破碎,语不成调。
“大概是在用药时辅助催眠吧。”医生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推测,这种闻所未闻的操作真的是他这一生最让人震惊的了。
用药之人的这种行为,不但是没有医德的,更是一种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犯罪行为。
“我知道了,麻烦医生了。”白依依魂不附体地起身,手里还紧紧攥着文件,脸上努力地维持着冷静,然而精神已经被彻底击溃了。
年轻医生能看得出来,所以在白依依出门之后,马上联系了周行,让他赶过来去看看白依依。
周行马不停蹄赶到时,白依依正在研究所外的长椅上发呆,脸上未干的泪痕还有红肿空洞的眼睛,无不显示了她此刻激荡的内心。
“白……依依,我送你回去吧?”周行靠近白依依,低声问道。
白依依没听见似的,并没有回答,只是肩膀微微一抖,瑟缩着将自己抱的更紧了——她确实听到了周行的话。
“外边太冷了,我……”
“让她冻着吧,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冻死算了。”一个冷漠气愤的声音在两个人的身后响了起来,周行吓了一跳。赶紧转身问好:“大少,你怎么来了?”
“过来欣赏某人的活死人状态!”